雨声被窗户隔在了外面,但还能听见有规律的雨脚,冷风也偷偷从窗缝里溜了进来。
傅晏宁又连着咳了几声。
蛊毒解了之后,留下的病根不过是天寒时会不断咳嗽而已。
信上疏落的小字模糊了一片,傅晏宁将信放在了烛火边烘着,取出了一本书。
他来回翻了几页,书里的文字是入了眼,就是入不了心,他的眼睛每回都不自觉地到了烛光下放的那封信。
傅晏宁闭上眼,咳了一声后,果断合上了手,手伸向了被烛火烤得温热的信。
信上的温度很熟悉,像那个人身上的温度。
傅晏宁一点点拆开信,心情有层层浪花在激荡,像有人在他耳边催促着他快点。
傅晏宁拆信的动作也能看出些急切了,还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着这种心情。
信一展开,在看到信上的字后,他心里莫名的期待都如尘埃落定般归于沉寂了。
信上没多说别的,只有一句“近来可好”。
傅晏宁不知道的是,后面本来还有一句可有想我,但在梁景湛思量了很久后,还是抹去了。
傅晏宁再抬头时,外面的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
他才放下了手中的信。
又过了好些日子,天和帝突然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送药的公公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是,“圣人怜念傅侍中近来身子有恙,故托奴来送些补药。”
傅晏宁只觉得有蹊跷,便拆开了那包本该放着落灰的东西。
里面确是包草药,全是一堆深黑色的种子。
草药功效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它却有别的意思。
王不留行。
是天和帝在暗示他退出朝堂。
至于原因,傅晏宁也能想到。
是因为前几日有人告诉天和帝,说他有谋逆圣意的心思。
而为了证明这一点罪名,有人向天和帝提出了一个好法子,便是以婚事来测他的心思。
所以有一日晚上,天和帝召见了他。
话里的意思是想为他赐婚。
傅晏宁在天和帝刚问出口后,就果断回绝了。
所以他这个罪名也真真就坐实了。
天和帝给了他这一条路,实际是在保他。
傅晏宁把草药推到了一旁,手支在脑袋边,闭眼想着事。
还没想多长时间,门声就响了。
“主子休息了吗?”小书在门外小声问。
傅晏宁懒得睁眼:“进来。”
小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是古褐色的,还泛着丝丝檀木香。
“主子,方才又有人送来了这个。”
“放这吧。”傅晏宁揉着眉心,心里不免好奇,眼睛也睁开了。
谁会给他送东西。
傅晏宁怎么都想不出会有那么一个人来。
他拿过桌上的木盒,慢慢打开。
盒里铺着一条亮黄的锦帛,锦帛上躺着一只玉佩,玉佩色泽莹润,通身淡紫,但再看又像是粉荷色,玉佩呈一半鱼状,看着像残缺了一半。
玉上还包着一张小小的白纸,傅晏宁先取出了那张白纸。
一展开,就看到了熟悉的字迹:“听闻良玉配君,不久前才找到的玉料,正好是紫色,与你很配,送与你。”
傅晏宁的眉头稍稍展开了,嘴角向上翘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抬手轻轻拿起玉,透过透明的玉佩,能隐约看到跃动的烛光,烛光闪烁着,显得玉佩里似有水色,凑近了看,还有层层云片状的纹理。
傅晏宁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上这块玉是一枚冰花芙蓉玉。
因为过于珍贵,他只是在书上看过图片,却没见过实物。
月光正巧从窗户进来,撒在了手中的玉上,一片莹莹亮光,让傅晏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