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停在夜空,不偏不倚地位于小窗中央,他稍一抬头,就能看到。
傅晏宁看着看着,就从里面看到了梁景湛的模样。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头晕脑胀,神志也有些不清醒了。
夜已深,梁景湛披衣坐在桌前,手边放了几封信,他从中取了一份,是李夏从晋州发来的信。
信上说了晋州近来的战况和梁添的动向。
梁景湛看完他的信后,取笔又回了一封。
写完后,他又给傅晏宁写了一封。
一封信写完,笔才落,门外的小仆就通报说桥太守来了。
梁景湛在他进来后,收了信:“桥太守坐。”
桥头抬着官服衣摆,看着掉了漆的木椅犹豫了片刻,才在座上坐下。
“殿下胳膊上的伤好些了吗?”桥头看着梁景湛的胳膊,想到了之前他们在山上偶然碰见玉料的事,“上次老臣见殿下宁愿冒着被岩浆烫着的危险,也要去捡那块玉,不知殿下要送给哪位贵人?”
梁景湛摸了摸已经包扎好的右胳膊,弯唇笑了一下:“伤已经好多了,上次倒是连累桥太守了,本王去找玉料,也只是觉得那块紫色的石头很适合一位友人,只是没想到,却是让本王捡了块宝贝,这却是意外之喜。”
桥头的目光到了梁景湛的腰上,那紧束的腰带上正挂着一半块鱼形的紫色玉佩,随着容王的动作一晃一晃地,一直在吸引着他的眼光。
“原来如此,殿下为了那块玉,就算那时面对着滚热的岩浆也毫无惧色,真让老臣惭愧。想必那另一半玉,殿下也是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吧。”桥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能离开那块玉佩。
梁景湛低头顺着桥头的眼光也低头看着腰间的玉,细细摸娑起来,手指描摹着玉的圆滑轮廓,脑子里闪过了一抹紫色身影和一双眨动的眼睛,但他眼神里忽然的深沉都被垂下来的眼睫挡了。
所以桥头也无法摸清梁景湛的情绪,只得一个劲赔着笑,脸上的皮肉都僵住了。
突如其来地,桥头身前就传来了一句听不清是什么情绪的话音:“事情办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桥头小心察看着他的神色,一点点地吐着字:“殿下放心,事、事都办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照计划实行。”
梁景湛算着一切都还按着计划进行着,便舒心地笑了笑,他抬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桥太守:“辛苦桥太守了。”
“能为殿下做事,是老臣的荣幸。”桥头双手捧着酒杯,眼睛抬了抬,弓着身子欲言又止。
“桥太守想问什么?”梁景湛一手摇晃着酒杯里的酒水,漫不经心地问。
“老臣听闻,殿下这段日子与宁老爷往来甚频繁。”桥头心有芥蒂,但语气更加谨慎,像老鼠一样的眼睛偷偷睨着梁景湛的脸。
“桥太守是在怪我了?”梁景湛懒懒挑了眼皮看他,把酒杯凑到了嘴边。
桥头听着他的声音低沉了很多,或许是生气了,当即便补充:“就是借老臣十个胆,老臣也不敢怪罪殿下啊,老臣只是担心,担心会……”
“担心会耽误正事?”梁景湛不等他说话就接过了话,抬手送了口酒后,便自行解释,“知道敌方情况,事才会好办许多,桥太守认为呢?”
桥头不假思索地连声应着,脸上的笑纹加深:“是是是,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京城连日的雨终于住了,傅晏宁跪坐在树下一个案几旁,手指翻着书页,身上沐浴着久违的阳光。
“主子,又来信了。”小书拿了信急急跑了过来,生怕主子等久。
毕竟这几日主子可是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有没有信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信。
每次他问主子是谁来的信后,主子回应他的老是一阵沉默。
他最近还注意到了,主子的腰间最近多了一块很亮眼的紫玉,他问是谁送的,主子就含糊其辞,前日说是友人送的,后日就又变成自己买的了。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难不成又是容王纠缠?
可容王已经都离开京城了。
但是……容王可以传信给主子的。
那么信和这玉都是容王送的!
“信就放在这里吧。”傅晏宁见他久久拿着信,只当小书是在发呆。
小书拿着信,踟蹰不前,过了片刻,才磨磨蹭蹭到了他面前,语气闷闷地,像是心有不满:“主子的玉是容王送的吗?”
傅晏宁翻书的动作停下了,神情凝固,眼睫眨动着:“不是。”
傅晏宁骗人的技术真不怎么好,一眼就被他看穿了。
“主子是被容王灌了迷魂汤吗?”小书把信放到了桌子上,手却还按在信上。
说完话后,小书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心里想的话又从嘴里说了出去,他匆忙捂住了嘴,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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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忙着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