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他自袖中取出一信,递过道:“赵某特派人打听过了,郑氏原许了礼部陈侍郎次子,若非陈公子殁了,哪里会嫁至此处?郑氏一门不满,王爷知,陛下亦知,如齐澄等,难道不会利用王妃吗?”

慕容檀接过他递来之信,展开细读,原是当时郑承义写予陈侍郎,请其一同向皇帝求情,勿将郑氏配燕侯之信的。

他正欲一笑置之,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时,双目却忽然瞳孔微缩,在信上一处定住。

赵广源察觉他心不在焉,便也跟着望去,只见那处为一纸之尾,书“吾女潇曾许大人次子”。

“此乃陛下赐婚时,我特派人暗中查探时,偶然截获,遂留抄本,王爷可瞧出不妥?”

慕容檀脸色阴沉,双手将信捏作一团,隐忍片刻,方沉声道:“无事。”

说罢,也不待赵广源反应,径自大步踏出,往长春宫去。

长春宫中,宋之拂正因天气寒冷而缩在殿内不愿跨出。

她生在南方,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冬,前日因下雪,尚觉新奇,特出门赏玩,然才不过片刻,手炉斗篷等便抵不过铺面的严寒,冻的瑟瑟发抖,遂再不敢出,只蜗居在烧热了地龙的殿中。

慕容檀归来时,便见她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针线,乌溜溜的双眸却落在窗外一株孤零零的梅树上,俏生生的小脸,因窗边寒风吹拂,而冻出些红晕,越发娇俏可人。

他疾行的脚步不由缓下,心底的冲动仿似被抚平了些,只怔怔望着屋里的小女子,直至柳儿自外回来时一声“王爷”,才将他惊醒。

宋之拂闻声转头,一见他立在门外,便赶紧放下针线,笑盈盈自榻上起身,将他迎入内室:“夫君怎此时归来了?外头凉,快些入内。”说罢,又吩咐柳儿即刻去备些热汤食。

慕容檀原本心中满溢的质问忽然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握住她手,示意柳儿回来:“不忙,我不过回来换身衣服,一会儿便走。”

宋之拂抬眸细细望着他,总觉他今日有些不同。

慕容檀避开她视线,转目望向她方才捧在手中的针线活。那是一副玄色护膝,瞧着厚而结实。

宋之拂循着他目光望去,双颊顿时绯红,讷讷解释道:“天寒,夫君常日在外,阿拂便替夫君做一副护膝御寒。只是阿拂女工不佳,望夫君勿嫌弃。”

她生在书香门第,自来书画俱佳,只身为女子,一手女工却颇不如何。今做这护膝,亦是前次外遇冷后,心血来潮而为之,却不料被他瞧见了。

慕容檀拿过护膝细看,只觉质地柔软暖实,针脚虽不甚精巧,却胜在细密,显是花了心思的。

他心底又软了几分,拿着护膝反复端详,赞了句“甚好”,半晌,终是没忍住心下怀疑,若无其事道:“你名阿拂,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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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暗中生疑

宋之拂心底微动,不知他这一问从何而来,便只谨慎道:“母亲起的名,为拂去尘埃,持静守真之意。”

“此名甚妙。”慕容檀心里盘桓着方才的书信,终忍不住一问,“可我为何听闻,郑御史独女单名一‘潇’字?”

此话如平地惊雷,震得屋内一片寂静,连噤声在侧的孙嬷嬷与柳儿,亦是慌张的无声对视。

他是否发现了蛛丝马迹,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宋之拂心如擂鼓,捧着衣物的手却只顿了一瞬,便掩去眼底骇浪。以他的性子,若当真知晓了真相,应当不会如眼下这般,只稍试探询问。

她抬眸微笑,佯作不在意道:“确然名‘潇’。‘阿拂’乃闺中乳名,自小家人叫惯了的。”她说得半真半假,阿拂的确是乳名。

慕容檀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她片刻,幽深的怀疑才消散大半。

他不再多言,只匆忙换了身常服,嘱咐她着手预备杜海月婚嫁事宜,便又往外朝理事去了,余下宋之拂等暗自心惊。

孙嬷嬷惶惶不安,关了门窗将宋之拂拉入内室,抚着心口低声道:“方才王爷那般问,婢还以为……幸好无事。”

宋之拂叹道:“哪里会无事?他那人,最是不愿明说的,只怕仍是怀疑我的。”

“这可如何是好?”孙嬷嬷失措,不由劝道,“姑娘,不如……咱们先同王爷坦白吧,横竖是舅老爷与夫人的错,不怨咱们……况且王爷此刻待姑娘尚有些情意,若摊开了说,兴许也能谅解……”

有些情意?

宋之拂只摇头苦笑,这情意,只怕比纸都薄。

她自是屡次想将真相告知,话到嘴边皆又咽了回去,只因总忘不了当初他冷淡漠然的模样,忘不了他也曾犹豫是否就此除掉她,更忘不了,前世的表姐,便是被他这般逼死……

他出身皇家,心里怀着权势欲望,如何容得下旁人的欺骗?更甚是替嫁一事,乃郑氏一门对他堂堂王侯的侮辱!

他连身为皇太孙,名正言顺继位为帝的慕容允绪都容不下,更况乎小小郑家?

思及此,她越发忧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实难抉择……

……

却说慕容檀自回外朝,便神思不属,心底不是闪过的,皆是方才那信上的只字片语,耳边甚至回响起当日赵广源之语。

郑承义之女名郑潇,照传闻当是个性子软弱,易生忧思,常惊悸失眠。

可她呢?虽非格外坚韧,却果然是个聪明玲珑的女子,更非性子软弱之人。她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如此,他越发心乱如麻,遂悄然招来刘善,吩咐道:“你暗派些人手,往湖光道一带去,查一查郑承义女儿,若能有画像,更佳。”

实则赵广源不是没派人去查过,只是原无此怀疑,自然想不到画像这一层,况闺中女子寻常皆不敢抛头露面,也不可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刘善心中暗惊,却不敢发问,只领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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