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三人正行走在山路间。
山路狭窄,时有鸟鸣与清涧激流声交和。
“殿下的官印回来了?”傅晏宁声音被清流声掩盖,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梁景生听到他突然一问,愣了愣神。
他方才在路上仔仔细细与傅晏宁说了晌午发生的事,傅晏宁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这会却会主动开口问他话。
“傅侍中在关心我?”梁景湛回头看他,眼里带笑。
傅晏宁看着眼前似乎毫无尽头的林木,“臣只是在担心官印。”
梁景湛看着闪动的眼睫,在心里偷笑,却不急着戳破傅晏宁的心思,“林太尉丝毫不敢怠慢,可是一早就派人送来了官印。怎么样,本王这个计谋不错吧?”
梁景湛尾巴朝天,继续夸耀着自己:“这一举两得的妙计还有谁能想得出,本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既让林太尉不得不还回官印,还能找到陷害皇兄的疑凶。”
“呵。”傅晏宁轻笑,语气似在嘲讽,“只不过恰巧让殿下钻了空子而已。”
梁景湛才不会把他的这句话放到心上,“不过昨晚还是要多谢傅侍中的配合。”
梁景湛知道他这么一说,傅晏宁准会反驳。
果然——
那古井无波的脸一僵,“臣并非是在配合殿下,臣只是……”
梁景湛顺口接话:“只是舍不得看到我受到牵连?”
梁景湛看到傅晏宁这下连身子都僵了,行步都有些别扭,像是脚被栓住了一样。
梁景湛嘴角微扬,上前扶住傅晏宁的身子,一手覆在他的细腰上,声音喑哑,带着不失礼节的笑,“傅侍中可是脚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我扶着你吧。”
傅晏宁感受着腰际传来的温热,不知不觉想起了上次在宫里梁景湛也是这样扶着他,另一只手在解他衣带的情景。
这番一想,他的耳根子彻底红了,完全不敢去看梁景湛的脸。
但他冰冷的身子就像鱼恋水般慢慢沉浸在了身后的温暖中,本能的抗拒感和冷漠在一点点被融化,傅晏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推脱。
梁景湛在他身侧,傅晏宁发红的耳根自然逃不过他的眼里,怀里的人身上还是缱绻的丁香味,梁景湛深深吸了吸。
丁香花,傅晏宁竟这般喜欢丁香花。
“臣双脚还利索,殿下不用……”身侧的人又别扭地开口扫兴,眼光却始终不敢正视他,一双眼睫微微眨动,话未继续说下去,身子忽地一歪,“嘶……”
在他开口时,梁景湛觉得很煞风景。
所以在他刚说话的时候,梁景湛算了算时机,脚下动了动,踢动了一块小石子。
傅晏宁这下就是真的把脚崴了。
身后的郑念看到他的小动作,想说些什么可惜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场景于他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大灰狼在诱惑小白兔。
“傅侍中还走得动吗?需要我背吗?”
梁景湛只知道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借机扶他了。
傅晏宁拧着长眉,继续往前走,低头看脚尖时他正巧看见那双还停在他腰间的手,傅晏宁轻抿了下唇,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占便宜的。
说不通。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城北山户秦家。
在山中走了小半时辰,梁景湛终于看到秦庄了,他指了指松石上的一处庄子,向傅晏宁道:“傅侍中快看,就是那儿,快到秦庄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郑念看不下去了,两人一直腻腻歪歪,当他不存在一样。
他垂着脸拉了拉梁景湛的衣袖。
没反应。
再拉了拉。
梁景湛回过头,好在看到他后并不惊愕,没有出现那副你怎么在这里的神情。
“待会就能找到毒哑你的人了。”梁景湛以为郑念心急,向他解释道。
郑念抬眼眺望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庄子,落寞的情绪逐渐消散,眼神暗了暗。
进了那座庄园,他就能见到害他三年不能说话不能出府的人了。
郑念手握成拳走在前面。
脚下踏着落了一地的枯叶,沙沙作响。
梁景湛与傅晏宁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怕郑念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秦庄门口有一个洒扫的小仆,着着素袍,正拿着扫帚扫着门外的枯枝败叶,梁景湛上前笑眯眯地问着他话。
“秦庄主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