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问:“你哩酒精纯度是多少?”
小蕤拿起酒瓶子看:“52度。”
小雲很痛快地说:“不知,大概三四十度吧。”
柳川看柳岸:“对不对?”
柳岸摊手:“不知,每个浓度燃点都不一样,谁会记住啊?”
小雲过去把手拍在柳岸的手上:“哥哥你真伟大,要是你知,俺爸今儿就又有理由修理小雷俺俩了。”
柳川鄙视:“切,还国际名校哩大学生咧,这都不知。”
“国际名校哩校长也记不住这些啊。”柳岸一点没有羞愧的意,坦然地说:“人哩脑容量就恁大,用到这儿就用不到那儿,这些成熟哩基础知识,需要哩时候查工具书就妥了,不用死记硬背。”
小雲和小雷一脸崇拜地看着柳岸:“哥,你真是太英明了,你要是能当俺校长就好了。”
云芝笑着说:“搁咱国家,您哥要是当校长,我估计他哩学校八百年都出不了一个大学生。”
云芝说话时,她的脸上不时闪过一道白光,大家正纳闷,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
柳钰端着洗脚盆出去了,他要把洗脚水倒在那棵栎树的树坑里,这时候突然在外头大叫:“小雲小雷幺儿,赶紧关窗户,下起来了。”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大风夹杂着雨珠和灰尘骤然间倾盆而下,柳侠听见柳钰的叫声马上就跑过去关玉芝身后那个窗户,窗台和沙发上的白色罩巾已经被洒上了黑灰色的泥点子,柳侠跑的急没防备,脸上衣服上也都被甩上点。
柳岸、小雲、小雷和小蕤几个跑去关窗的人也无一幸免,小雲和小雷还好,衣裳是红色和蓝色,柳侠、柳岸和小蕤都是白色t恤,看着特别明显。
玉芝说:“您几个赶紧给衣裳脱了,泥点子特别难洗,趁着没干叫我赶紧用洗衣粉好好搓搓,没准能洗净。”
柳侠看了看窗外世界末日一般的情形,拉着小雲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不用,十来块一件哩汗衫,出去端水要是叫再绊一下不划算。”
柳岸和小蕤也不脱,现在外面那情形太吓人了。
两个小阎王则是根本不把那点泥点子当回事,平时望宁大街上随便走一趟,回家就能洗出半盆黑汤来。
已经十点多了,小雲和小雷明天还要上学,柳川让两个人早点睡,小雲就地一趟,脑袋放在柳岸腿上就闭上了眼睛:“我睡着了。”
小雷有样学样,歪在柳侠身上就打起了呼噜。
柳川气得转圈找笤帚疙瘩。
云芝和玉芝笑着站起来,云芝说:“川儿,这屋大,您几个搁这儿睡吧,叫小雲跟小雷跟俺俩去旁边那屋。”
原来的望宁供销社是望宁公社仅有的一家国营商业机构,也算是当年望宁的脸面了,所以供销社的房子还是挺不错的,结实宽敞,而且售货门市部后头还连着两大间屋,一间是财务室,一间是值班室。
值班室现在和布店连着,柳魁和秀梅不走的时候住;财务室现在是柳钰的房间,里面放了两张床,玉芳每次回娘家,都会在这里住两天,前几天小雲和小雷就住在那里。
云芝和玉芝现在说的就是财务室。
他们现在呆的接待室,有两张三人沙发和四张单人沙发,还有两张沙发床,如果只有柳川、柳钰、柳侠、柳岸和小蕤,挤挤可以住得下。
但是现在,两个小阎王默契地装死,谁喊都不应声,手却牢牢地抱着柳侠和柳岸的腰,掰都掰不开。
柳岸就回来几天,即便只是睡觉时间,柳钰、小蕤他们也都想和他在一起。
柳川没办法:“姐,您俩只管去睡吧,俺有法睡。”
最后,两张沙发床合并在一起,柳侠、柳岸和两个小阎王睡,柳钰和小蕤一人一张三人沙发,柳川睡在三张连着的茶几上。
被子是从财务室和柳魁、秀梅住的值班室拿过来的。
柳长兴和妻子住在那边,两人很注意,自己准备了被褥,把柳魁和秀梅的东西给晒晒放起来了。
因为怕影响小雲和小雷休息,大家把烤烧饼分着一吃完,就拉灯睡觉。
刚才汲汲皇皇地跑了几十里山路,几个人是真累了,两个小阎王这几天也熬的不行,不到十一点,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均匀的呼吸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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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财务室的闹铃惊醒了大家。
柳侠睁开眼,首先进入他感官的是刷刷的雨声,然后是闭着眼睛瞎摸着找衣裳的小雲和小雷。
他头昏脑涨地扭头看,发现柳川和柳钰都不在,只有小蕤还在茶几上熟睡,听到铃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拉起被子把头给蒙了起来。
他又扭回头,发现柳岸也醒了,正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柳侠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心虚,用眼神问:笑啥咧?
柳岸摇头,眼神回答:没笑啥。
小雲和小雷闭着眼睛穿好了衣服,从柳侠身上翻过去下了床,小雷揉着眼睛问扒在他肚子上的柳小猪:“俺爸咧?”
柳小猪轻轻“汪”了一声。
小雲说:“哦,做中了没?”
柳侠扭头正想问小雲是怎么破译的柳小猪的语言,就看到柳川从后门走了进来,招着手轻轻对小雲小雷说:“过来吃饭,轻点,别聒醒您小叔跟您哥。”
柳侠说:“我也醒了,我也可饥。”
柳川说:“那你也起来吃吧,咱姐炒哩青椒腊肉,看着可好吃。”
柳岸和柳侠一起起来,吃了饭,开车把小雲和小雷送到学校,并约定中午请他们吃烩面。
回来的路上,汽车被溅起的黑泥汤喷了个满脸,看着柳岸本能地往后靠,柳侠好像才真正睡醒,脑子不那么昏沉了。
他昨晚上睡得特别不好,闭上眼就做被人追杀而自己死活跑不动的梦,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被吓醒,发现只是个梦后继续睡,然后又做梦,又被吓醒,就这么循环到天快亮,所以他虽说是休息了一晚上,感觉却比爬了一趟上窑坡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