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多少人说罕见新鲜的,一路随着花羡鱼的花轿看热闹。
花轿内,花羡鱼自己掀开盖头搭在彩冠上,两眼空茫茫地看着轿帘,外头的喧嚣热闹一概进不得她心里了,她比谁都平静。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将军府。
这日的明威将军府,正门大开,花灯夹道,鼓乐不断,大办喜筵宴请来客。
花羡鱼的花轿到将军府门前时,韩束已立马等在石狮前,身后是迎柳依依的花轿。
见花羡鱼到了,韩束才从马上下来,两顶花轿并列跟着韩束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到正厅外仪门处方落轿。
这里便有媒氏上前来掀开轿帘。
媒婆见花羡鱼自己把盖头给掀开,慌忙小声道:“我的奶奶这可使不得,赶紧盖上。”罢了,将红绸一端塞进花羡鱼手中,缓缓将她从轿内领出。
韩束左手牵着和柳依依相连的红绸,右手牵着花羡鱼的,三人慢慢往正厅里走去。
花羡鱼正奇怪,怎么把她领正厅来了,不往二房去的?
借着盖头稀疏的网络和穗子,花羡鱼能看见厅上地上当中供的是祭天地的香案,再往里靠墙处当中左右各两张太师椅,其中一张上有黑油金字的灵位,不用细看也能知道是那到底是谁的牌位了。
原来是要他们三人一块拜堂,果然周全。
再看韩太夫人、秦夫人和柳夫人等,有戴金银丝嵌翡翠玛瑙梁冠的,也有戴庆云冠的,有身着十二团福寿花样的,也有着麒麟袍的,还有着王文百子衣的,十分齐全。
就是韩悼滑今日也身着大红吉服,翘首以待。
可奇怪的是,新人已进来,韩太夫人他们却不问新人,还一味张望着门外,“方才不是说已到王府了吗?怎么这会只还不见出来的?可是打发去的人不中用了?”
韩悼滑安抚韩太夫人道:“老太太别急,到底是从神都而来,一路风尘的,就为这日。难免要在王府梳洗一番后再来,才不失娘娘的威仪。”
秦夫人和族里的几个妯娌也在劝韩太夫人的。
这些话,花羡鱼和柳依依都听见了,只是实在有头无尾的,猜不出来到底所谓何事。
就说话的功夫,将军府大管家林欣脚下生风,喘吁吁而来,回报道:“来了,来了,已从王府出来了。”
顿时厅上一阵欢声,众人忙具衣冠。
随着下人一趟一趟地来报,一位小太监持拂尘而来,唱报道:“裕郡王驾到。关雎宫首领监郑公公到。”
少时,一位头戴真青绉纱帽,身着大红曳撒的内侍随裕郡王进了仪,立于影壁前,扬声道:“韩门花氏上前领谕。”
花羡鱼一怔,“我?”
还未闹明白,花羡鱼的盖头就被韩束轻轻掀起。
韩束轻声告诉花羡鱼,“县主封嫔,入主关雎宫,号庄。玄鱼妹妹功不可没,特命郑公公千里而来宣谕告赏了。快随我来。”
花羡鱼还有些蒙,但还是跟着韩束往外头去了。
韩太夫人和韩悼滑等人则分列在另外一边,也去跪迎裕郡王和谕旨了。
一时间厅堂之上,只剩下柳依依,因她以为既然只叫了花羡鱼,就应该没她的事儿,她去了只会没脸,所以没动。
还是柳夫人回头顺手拉了柳依依一把,让她缀在后头,这才没失礼。
郑公公站韩束和花羡鱼跟前,宣道:“庄嫔娘娘谕,花家教导有方,关雎宫花长使忠孝可表。韩门花氏与花长使同出一脉,本宫亦常听闻得尔之端方,心甚慰。今本宫特赐莲生贵子一座,玉盏一对,彩缎……等,以贺新婚。”
庄嫔赏赐的东西不多,但面子足,比之别家十里红妆的还要体面。
花羡鱼和韩束谢恩不迭。
待赏赐颁完,郑公公这才敢松口气,“都快请起。奴家总算是不负娘娘所托,日夜兼程,这才没误了二位的好日子。奴家在这也祝二位携手白头,早生贵子。”
裕郡王一旁抚须大笑道:“你这老货,是在拐着弯子要跑腿银子不成?”
郑公公直笑道:“奴才不敢。不过是想舔着脸讨几杯水酒喝。”
韩悼滑赶紧上前凑趣,说笑了一回,请这二位往里头去见礼。
众人花簇簇地拥着,也随之一道回正厅去观礼。
待众人落座,傧相唱道:“吉时已届,奠雁拜堂。”
这时候,众人这才察觉不见了柳依依。
柳依依也这才能从众人劈开的道中,从后头上前来。
韩束左右牵着红绸,三人先拜过天地,再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是三人围拢同拜。
至此,礼成,新人送入洞房。
今日花羡鱼可说是风头无两了,生生压过了柳依依一头,柳夫人便想让韩束送柳依依回新房,好给柳依依挽回些脸面。
所以才一拜完,柳夫人就忙过来对韩束道:“依依好歹才是你的长房妻,一会子你和依依去洞房。我们家那里你就不必记挂了,我不是爱计较那些个虚礼的,不会怪罪你没来的礼儿。”
这话花羡鱼和柳依依是听见了,但都不做声,只听韩束如何答言的。
韩束道:“婶子这话,恕我不敢从。不说这事儿是先前已议定了的,就说今日庄嫔千里遣人来贺,可见对羡鱼妹妹的看重。可回头你却让我撇下羡鱼妹妹,这不是在打庄嫔的脸吗?”
柳夫人想到裕郡王还在的,一时也慌了,“我……我何尝有那意思了,不过……不过是让你先送了依依,完了,再到我们家去也不迟。这才都不落单了。”
韩束笑道:“柳妹妹也不会落单,不是还有只公鸡吗?”
柳夫人顿时语窒,但又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