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来过小日子,让姚兰烧了热水洗浴,萧砺自告奋勇帮她绞头发,头发不曾绞干,两人便抱在了一处。
自打辛三太太进京后,两人就没腻歪过,隔了一个多月,都有些想法,搂搂抱抱中险些动了真章。
还是萧砺悬崖勒马,出去冲个冷水澡,灭了念头。
想到那天,杨萱既是羞又隐隐含着期待,粉色的脸颊被红烛映着,更显柔媚娇艳。
萧砺咧开嘴,无声地笑笑,翻两页,揽过杨萱肩头,“萱萱,明天夜里咱们先试这个,再试这个,”再翻两页,“后天试这个。”
杨萱偷眼一瞧,却是女人俯在窗前,青丝如瀑遮住了大半身体,而男人正站在她身后。
杨萱一把抢过册子,咬咬唇对萧砺道:“赶紧回你屋里,要不……要不我就唤人了。”
看她真正动了恼怒,萧砺忙站起身,飞快在杨萱腮旁亲了下,“我过去了,明天陪你一起看。”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杨萱“哼”一声,吹灭了蜡烛。
有风从洞开的窗棂吹进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又有隐约的说话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感受到那人话语中的轻快与欢喜。
杨萱不由也跟着微笑起来,明天她就要和萧砺成亲了。
想到适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图画,杨萱感觉脸颊热得发烫。
原先她有多抗拒成亲,现在就有多期待,她想跟萧砺敦伦,想尝试那些叫人心跳加速的姿势。
翻来覆去好半天,终于阖上了眼。
第二天,杨萱睡到天色大亮才醒。
辛三太太不但没有催促她起身,反而温和地说:“再睡会儿,不用着急,吉时在黄昏,有得是工夫。”
杨萱摇摇头,“昨天睡得早,已经睡足了,待会儿兰心她们还得收拾屋子。”
虽然没有发嫁妆,但喜房总是要铺陈的。现在她铺的褥子、枕的枕头都要换成大红色,桌子上要铺大红桌布,椅子上要搭大红椅袱。
辛三太太笑道:“那就起吧,姑爷老早就出门了,大喜的日子也不说待在家里歇歇。”
杨萱穿好衣衫,略略拢了把头发,跟辛三太太一道用早饭。
刚吃完,就听外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孩子们的欢呼声,笑闹声。
伴随着这喧闹,萧砺大步走进来,笑着解释,“外头正撒钱,阿桂他们都抢铜钱呢。”
杨萱惊讶地问:“不是说辰正开始,每两个时辰撒一次,这会儿刚辰初吧?”
萧砺道:“舅父既然要办就办得热闹些,从辰初开始,每个时辰都撒钱,一直到酉时。”
杨萱见他额角沁出一层细汗,忙找帕子给他擦拭,一边默默地盘算:从辰初到酉时是六个时辰,得撒六次钱,一次至少也撒出去几千枚铜钱,太少了不好看。
遂问:“家里铜钱可够?”
萧砺笑答:“舅父兑换了四百两银子的铜钱,周遭两个钱庄的铜钱都兑出来了,足足盛了十二只箱笼,还有好几只笸箩。”
一两银子换一千文,四百两银子就是四十万个铜钱。
别说撒六次,就是撒十六次也足够。
杨萱抚额,“这也太铺张了。”
萧砺道:“忆夏她们连夜包封红准备到大街上发,只要路过之人说声恭贺咱们两人新婚,就能得一只封红,里面盛着六枚铜钱。”
杨萱嗔一声,“你也不拦着三舅舅?”
“拦不住,”萧砺面带无奈,“舅父说他就你这一个姑娘,总得办得体面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封红,“我一早去给义父磕头,义父说他不方便过来,这是给你的,让你写在嫁妆里。”
打开瞧,里面是张银票,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楚,纹银八千两。
杨萱愕然,“这么多?”
萧砺笑道:“义父说你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多点银钱留着傍身,又说现下铺子里主要靠圣上的龙章纸笺盈利,这并非长久之计,笔墨铺子再赚总归有限,还是买地为好……对了,义父说这见面礼不是白给的,让你给大哥和九弟张罗亲事。”
杨萱轻笑,“就知道义父最会算计人,不过大哥稳重九弟机灵,都是能干的,不管谁嫁过去都是福气。九弟在小沟沿住着挺宽敞,大哥租赁的屋子倒是太窄巴了,几时给他置办处宅子才好,不必太大,有个两进院也成……要不这银钱给大哥置房子好了。”
萧砺亲昵地亲亲她发髻,“你倒是花钱散漫,不过大哥未必能要,要不就投在九弟的酒楼里,算是咱们三人合伙。”
杨萱笑道:“原本就是合伙,我出了地,九弟说算我一成利,现在再出四千两银子本钱,不要他的利就是。”
萧砺点头应好。
两人正商议,兰心跟蕙心抱了铺盖进来,笑道:“大人跟姑娘暂且到西屋坐,我们把喜房铺好。”
萧砺牵起杨萱的手走进西次间。
西次间的西墙开着窗,正对着西夹道,又有一片青葱的翠竹,竹叶婆娑,清风徐起,清凉宜人。
杨萱心生感慨,“我爹善吹箫,我娘弹得一手好琴,有两年中秋节,他们坐在窗前吹奏《长相思》,听得人心向往之。”
萧砺默一默,开口道:“我现在开始学习吹箫,来得及吗?”
“谁让你学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感而发,”杨萱俯在他胸前浅笑,忽而又推开他,嫌弃道:“你身上真热,火炉子似的,离我远点。”
萧砺做恼怒状,“真没良心,倒春寒的时候是哪个非要跟我一起躺着,这会儿竟嫌弃人?”
杨萱“咯咯”笑得开怀。
不大工夫,外头又响起鞭炮和锣鼓声,萧砺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热闹,肯定谁也猜不出你是新娘子。”
杨萱极是心动,三两下将发辫绾成个双丫髻,抻抻身上罗裙,跟在萧砺后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