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疼得蜷缩在地,是非挥手示意印虚去扶唐时,只是没有想到,刚刚走出去三步远就已经遭到了来自雪环的攻击。
只见雪环端着剑,凌空一斩,笑道:“那种废物,留着他去死便罢了,不劳几位大师费心了。”
“女施主心肠如此歹毒,倒叫贫僧开了眼界。”兴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此刻的是非看上去并不像是最开始时候那样平和,他这句质问,几乎带着斥责的意味了。
此前有印相的事情在,知道根本就是这女人的设计,现在又有了唐时的事情,是非是不可能对这样的人有好感了,然而佛家慈悲,终究无法再动手。
“难得撞见是非你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方才那犁灵尸尖角上的毒,怕是一点也不好受吧?这可不是我算计你,这是小荒境原主人的算计,怪只怪你倒霉,今日你们这五人的性命,便都交代在这里好了。”
反正死在这种地方,也没人知道是他们干的。
重要的是现在根本没有别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之前是非等人才有一场恶战,那个邪门的唐时现在已经跟一条死狗没区别,唯一的威胁,似乎就只有洛远苍了。
杨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赫连宇夜死后迅速上位,成为内门大弟子了,他手一挥,便道:“能死在这冰极城外,也是你们的幸运了,大家动手吧。”
原来这一座城,叫做冰极城。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冰极城里的宝贝,只能由他们夺得了,他人想要来瓜分,首先就得过他们这一关。
气氛已然是剑拔弩张,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只知道动起手来的时候,各方都乱了。
杨文直接对上了他认为威胁最大的洛远苍,招招夺命,毫不留情。至于是非,则是直接由那面目阴沉的曾炳文来对付,印空是个脾气爆的,想也不想就直接冲向了雪环,在他看来,这女人似乎就该为印相偿命。
小和尚印虚和秦溪对上了,只不过秦溪没有立刻动手,他远远看了唐时一眼,“真没想到这小子藏得这么深啊……”
如果方才那一刀再来一次的话,这威力简直美妙,不知道在场之人有没有能够打得过他的?只可惜,这货晕倒了吧?
秦溪想着,唇边那玩味的笑意也就加深了,他拔出剑,扔掉了剑鞘:“小和尚,你我过过招吧。”
印虚倒觉得这秦溪不一般,他双手合十,还了一礼,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印虚一惊:“你!”
秦溪微笑:“小和尚,不曾有人告诉你,这修真界,没人的话能信吗?”
这修真界,没人的话能信。
这句话传入唐时的耳中,他听得清楚,不过却完全无法动弹,身上的骨头都像是碎掉了一般,他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走近,可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唉,真可怜,怪只怪你不该得罪正气宗。”
是个女人的声音,只不过不是雪环。
唐时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不过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应该是正气宗那名唯一的女修温莹吧?
来的的确是温莹,她穿着深红色的撒花裙,一步一步接近了唐时,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已经要死的人,她来是为了了结唐时的痛苦的,解决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废什么功夫。等她迅速解决了这个人,之后再去帮助杨师兄对付那小自在天的臭和尚好了。
温莹很轻松,她甚至只不过是随手拍出去一掌,对着唐师弟的天灵盖,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
只可惜,她小看了唐时,也小看了人的求生本能。
只有被逼入绝境,才知道能够激发出自己多大的潜力来。
唐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并非是天赋多厉害的,可是却能够抓住对自己最重要的机会,寻求质的突破。
他早说过自己就是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捶不扁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怎么打也死不了的一条贱命,想他坐以待毙?下辈子吧!
双眼染上血红,唐时的手指抠在坚硬的冰雪之中,指甲已经断裂,鲜血已经渗出来。他一提气,便觉得丹田之中滞涩无比,灵力呢?看上去,他的灵力似乎已经完全枯竭了。
唐时几乎陷入一种巨大的绝望之中,可是他不想死,至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生死,判别勇者的一个标准。
坦然接受死亡的,在某一种标准上来说,那是一种勇气,可在某一种标准上来说,那是懦夫。
以唐时的现状来说,他如果趴在这里等死,那是自然简单了,不用痛苦,即便是痛苦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也是一种坦然接受死亡,可那样,他是一个懦夫。
他不想死。
敢于求生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唐时喉咙里冒出血腥味儿来,他手指越紧,便觉得指尖越疼,他不是什么勇士,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
更不能死。
野火燎原,烧不尽原草,来年春风一吹,便是芳草萋萋。
顽强的生命力,不是春风吹来的,只不过是沉睡在地下的野草,在等待一个恢复的契机,所以春风来了,它们复生了。
从来没有过死亡,只不过是暂时的沉沦。
温莹的手掌,距离他也无非就是那么短短的三尺距离,可是在这一刻,唐时的眼底,风云变幻!
冰雪之境又如何?荒原之上,尚能长满芳草,冰雪又如何?
刺痛,从丹田之中浮出的刺痛,可是唐时没有停止自己对灵力的搜索和召唤。
他不相信自己身上的灵力是真的被抽干了,只要有一点,他便能够拥有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