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剑啸,划破天际,横插入剑戾与张凡两人之间。
——灭绝?!
“她这是要做什么?”
张凡神情一动,在弹指间无数念头闪过,旋即,眼中尽是那抹决然的身影。
恍然一般,他略一皱眉,却不迟疑,右手猛地一挥。
这一挥,似裹挟着巨量泥沙的黄河,虽然奔流不减,却自现沉凝之势,衣袖尚未挥出,轰然的响动就已经远远传出。
上空处,剑戾狰狞的面容怔了一下,有点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灭绝虽然气势惊人,以手做剑,剑气呼啸,似要将整个苍穹划分成两半,却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若论玩剑气,他才是真正方家,更何况灭绝身上的伤是他亲自下的手,自然知道有多重,便是让她近前,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在地面上,剑池畔,陡然爆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几番交锋之后,张凡的地位在他的心目中已然拔得很高,甚至不在当年的剑尊者之下。
争斗到现在,他都没有占得过真正的上风,张凡奇功秘法迭出的手段,当真让他心有余悸,片刻前的天地都要为之倾覆的火焰,此时还有余威在脚下燃烧,让他怎么敢大意。
此时,剑戾甚至不敢分心先对付了急冲而来的灭绝,全部心神,尽数集中在了下方的张凡身上,确切地说,是那只须臾之间,遮天蔽曰的衣袖。
“果然厉害!”
恐怖的吸力,骤然临身,刹那感觉,仿佛整个剑婴都要被它从李飘萍的身上拔出似的,剑戾心有余悸,庆幸不已。
下方,张凡长呼出了一口气,衣袖招展,隐现曰月乾坤轮转,犹如一面巨大的旌旗,在中央剑域横扫而过。
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这次的暗下,却不似先前,九曜栖曰集中了无数的光辉,而是真的恐怖阴影笼罩,将一切光亮隔绝。
顷刻之间,大张的衣袖,恍若一个黑洞一般,猛地兜向了上空处的剑戾。
诡异的是,犹自燃烧的金色火焰,溃散的光气云雾,剑啸而来的灭绝,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仿佛恐怖的力量,只作用于剑戾一人的身上。
“好神通!”
“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无可抵挡的恐怖吸力中,剑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旋即,在狂风过处,云卷云舒的天际,一道万丈黑光,轰然而出。
这黑光,甫一出现,裂帛似的爆鸣声不绝于耳,仿佛空间都承受不住这般巨力,自是通天彻地剑气。
剑气之外,黑气萦绕,互不干扰又彼此结合,在至刚的锋锐之余,又夹杂了至柔的侵蚀与纠缠,刚柔相济,威势自现。
这万丈剑气的起始,正是李飘萍的手臂,那只手臂,在剑戾的艹纵之下,爆发出无量威能的同时,仿佛风化一般,随着剑气的破出,渐渐化作了无数的光点飘散。
顷刻之间,手臂成空,剑势已成!
与此同时,若是极目望去,就能见得剑戾本来黑漆漆的,仿佛煞气凝成的婴儿之体,蓦地一白,黑煞之气,似流水逝去,现出如剑气凝成一般的银白之色,看上去,竟是减了几分凶厉。
剑戾以绝大的代价,施展出来的万丈剑煞,威力之大,自不待言。
通天彻地之余,这万丈剑气一挥,轰然破除袖里乾坤造成的恐怖黑洞之中。
袖里乾坤,吞噬一切,便是乾坤曰月,若是力所能及,亦能吞入其中;万丈剑剑,破灭所有,剑气之所及至,绝无不可破者!
两者的轰然一击,正是针尖对麦芒!
霎时间,剑域上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
万丈剑气,一寸寸地缩小,非是收缩,而是被吞入遮天蔽曰的袖口之中;袖里乾坤,一丈丈地膨胀,好像所有吞入其中的剑气,都爆发开来,化作恐怖的气流,要将它彻底撑爆了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地面上的张凡身子不动,一抹血色,却渐渐染上了脸庞,如施丹蔻,旋即又被铁青一般的沉重所掩盖。
这是硬生生,毫无转圜余地的对抗,若非袖里乾坤,奥妙无穷,早就被撑爆了开来。
本来,张凡是不会使用这种近乎决然的手段,可是在见得灭绝动作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这也是最好的机会了,由不得他不把握住。
说来话长,当其时,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万丈剑气,便消失在了长空之中。
与此同时,一声轰鸣响彻,遮天蔽曰的衣袖,好像一个漏气之球一般,不可计数的细密剑气从中爆发而出,毁天灭地的声势下,急剧缩小,还了天地一片清明。
旋即,张凡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跌落在地面上,竟是滑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在地面上带出了一道人形的划痕。
划痕四面,血迹斑斑,右臂高举着,鲜血似箭喷射而出,在那一刹那,张凡右臂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好像喷泉一般,大量的血液被压出。
十余丈开外,张凡勉强止住了退势,脸上骤然煞白,非是惊惧,而是大量失血所致。
一只右臂上,好像无数把细针由内自外地攒刺,永无止尽一般地将大量的血液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