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摸了摸后心, 一手的血。看看这个恢复了年轻貌美、风华正盛女人扭动着腰肢走开了, 再看看这两个……介于不孝子和孝子之间的儿子。还不如原先那孤岛一样的小镇,面对吕布一个人即可!
他心都凉了,心说人死为鬼,鬼死为什么?我会变成什么?我该怎么办?
俩儿子跟着母亲跑过去, 一左一右挽住他的手, 因为有身高差还得弓着点背:“娘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这地方安全吗?”
“娘您什么时候学的使刀?”
“哇您还会,会,会做韭菜盒子,,等着我们啊。”当然知道母亲会做韭菜盒子啊小时候没少吃!问题想问是事儿也不能问。
“这地方呢, 我住这很安全, 你们俩就未必了。”张春华带俩人到了自己的宅地里,也就是司马懿的宅地, 没离婚的时候就那五亩地。带两人到水瓮前:“给我舀水洗刀。”
一个讲卫生的皇后, 不可能用刚捅完丈夫的刀继续做饭, 怎么说也得洗洗。
司马师赶紧拿起旁边的瓢舀水出来, 不禁潸然泪下:“您受苦了。”
“哭什么哭, 你娘还会烧火做饭呢。”张春华赶紧告诉两个儿子:“你们可要小心, 曹操刘备孙权都住在这里。”
兄弟二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消息太可怕了,好家伙, 自己废立了两代魏帝, 和蜀国吴国打的不可开交, 结果三位皇帝在一起?好了不用想了,什么叫同仇敌忾马上就能看见了。只要魏国一灭,吴蜀两家对曹操的仇恨也就冰消瓦解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用想吗?可谓血海深仇,这地府的冥君分明是让人做困兽之斗,互相消磨实力。以免出去和他们为敌。
张春华又说:“曹操曹丕,还有玄德公教我剑法,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你们……你(司马师)废了曹芳,你(司马昭)杀了曹髦,镇子里人人都知道,以下犯上,他们若要责难你,我也不能……”
仨人多么机智,酒醒之后就逼自己发誓不拦着他们打她的儿子。四对四和四对三不一样,曹叡和孙休的战斗力被鄙视了。
司马师瞅了一眼弟弟,俩人瞬间达成共识,在这个镇子里不得出入,没有军队,不用考虑名分大义,我们兄弟俩齐心协力,难道应付不了他们吗?“不要紧,您放心。”
“敢作敢当,魏武帝说得好,‘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当年都是大汉臣子,他能反,我不能反?”
张春华把刀往菜板上一搁,掩面叹息:“唉…我过过贫穷的日子,到是你们,真要受苦了…”
“我们还被追封为皇帝了呢。”司马师安慰道:“您看,阿昭的儿子比孙权仁厚。”孙权就没追封他哥,但是司马炎追封了他伯父,还给伯父过继了一个儿子。
那边司马懿发了一会呆,这是等死前专用的非常悲凉的发呆。他曾带兵打仗,知道人后心被捅了一刀,过不了片刻就会正式死掉。嗯,差不多了,片刻了,还没死?难道说变成鬼之后身体中没有要害,不会死?
他先不急着进去,在街道上缓步行走,左右打量。在几个人的冷眼旁观和那边的歌舞升平中,看了看石碑。嗯。。。什么无父无君败坏纲常的破地方。
张春华抓紧时间投喂儿子:“你们在哪里住着?有吃喝么?尝尝我自己腌的蜜饯,肉脯,还有美酒和罐焖青椒鱼。”是青花椒。
两人在生气之前先确认一下:“您在这里负责烹饪么?”把我娘当什么人了!
“谁会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儿子的意思:“扶苏公子会烤肉和灌制香肠,汉武帝做的一手好手擀面,我善于制羹汤。”
哦那就放心了。
拿出失败了但还是挺好吃的发面饼,搁在炉火上烘烤一会,还有肉脯以及非常新鲜的蔬菜水果,一壶美酒:“这是汉宣帝酿造的美酒,也有帝镇酿造的烈酒。快吃快吃。”
快速炒一个回锅肉——祭肉都是水煮的,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回锅肉啦!拿一块切成薄片,挖一块姜揪一颗蒜切成姜末,拔两颗蒜毫斜刀切,舀一勺豆豉剁碎。挖一勺黄豆酱搁在旁边。俩人本想问问母亲有什么差遣,嗯,看她上下翻飞,自己在旁边两眼懵圈。
挖一勺猪油牛油的混合油扔在锅里,烧融,豆豉爆锅,同时下蒜毫和肉片,炒到卷曲时肉又出了些油,这时候再下姜蒜末,加一点酱油。
满院子飘满了香气并向外扩散,油香、肉香、蒜香顺着锅气四处蒸腾,棕红色卷曲的肉片纤薄油亮,若要给这道菜贺号,只能说‘有多少饭都能吃光之下饭神器’。
往桌子上一搁:“快吃呀。别光顾着吃蜜饯。武帝最近在研究老面肥的做法,这饼算是半发酵的,还挺好吃。”
当然吃啊!在敌镇的时候,父子三人不会做饭,想吃东西时只能吃火烤祭肉。吕布的妻子倒是善于烹饪,但这厮推己及人,以为他喜欢和别人家的妻子偷情,别人也要来偷他的妻子,严防死守。五个人同住在一个镇子里,三人从始至终就没见过吕布妻子的面孔,更别提吃到她烹饪的手艺。
热乎乎的面饼外壳酥脆,内中紧致有弹性,肉油乎乎香喷喷弹牙,蒜毫的香气浓郁。
“美味绝伦。”
“呜呜呜母亲做的肉真好吃。”
张春华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年级看起来比自己现在的外貌还大一点的儿子,不管,就是很爱。看着儿子吃东西真是开心呀,他们吃的很香。然后想起自己的计划:“你们先吃,我去换套衣服。”
她现在穿了短褐,袖子挽到胳膊肘,头发只用银簪子绾了个大黑馒头顶在头顶,干活方便。飞速进了屋,拿起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衣服,一套首饰。先给自己梳了美丽的发型,然后开始换衣服。
上流社会的衣服都没法一个人穿好,要是一个人就能穿好,还怎么显示上流社会的身份呢?
她正在和衣带搏斗时,一双柔夷伸了过来,帮了她。赵飞燕最近和她玩的好,她带来的新款衣服设计图在市面上买不到。
赵飞燕顺手搂了搂她的腰,附耳吹气:“哎呀~刚才看到一个老头,抽抽巴巴的好像烂橘子,是司马懿吗?”
张春华气哼哼:“是,看来他最快活的时候是我死了之后。”
其实不是,是曹操死了之后。
赵飞燕:“苦了你了!要不要改嫁给我家阿骜陛下?”
张春华反倒吓了一跳:“啊?别开玩笑了,谁能不嫉妒呢。”
赵飞燕的意思是,刘骜又跑出去工作了,这次换了岗位改成文职工作,依然成年不在家,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既不能整日在城里吃饭,又不能命令那些来看自己跳舞的人没人进贡一盘菜……“来来来我给你打扮,气死他。”
赵飞燕非常善于化妆,给她一番修饰,不按照端庄贤惠的风格走,画的妩媚动人,眼角点了点朱砂痣,尤为风韵动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本来就很美,稍加描画更添风采。胸口的璎珞,腕上的金镯,指上的宝石戒指,裙带上的环佩,一应俱全。
“不错不错,有衣裳首饰就该打扮起来,这镇子里的男人有不少,你管他好不好呢,有得受用就好。你呀就是死心眼,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刘炟的梁氏就和宋氏在一起了,我和合德也玩的很愉快。”
张春华对此无话可说,她不赞同这种态度,不过也不会直接反驳她的人生观。
司马师看母亲现在的打扮,明光耀耀灿若云霞,挽着另一位婀娜纤细的美人走出来,进去时朴素端正,出来时好似仙子。试探着问:“您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吗?”
张春华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是,我要…受用一番。”
俩人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曹操,交战吧无所谓了,废立皇帝的道德问题比选择‘无情刻薄好色的老父亲’和‘慈爱委屈现在准备红杏出墙的母亲’这两个战队更难。
闷头吃饼和肉,恨不得大声吧唧嘴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别问我。
司马懿在镇子里晃悠了一圈,各家虽然门牌,却能从陪葬品中看出一些端倪。后世的人或许难以分辨汉朝诸帝的陪葬品花纹上有什么区别,不过对于距离不远的人来看,这就像是看一百年前和九十年前的服装风格区别,在物品上几本上能确定时间脉络,有了时间脉络,估摸谁家住的是哪一位皇帝并不难。只有最大的哪一家不好分辨,这户人家有别人家三个大,楼高,还有水池和葡萄架,有地窖。
说是秦始皇和刘邦都很合适。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是这些人有意为之,还是偶然。这里只有一条街,街道两边各有一排房子。曹操、曹丕、张春华和自己、曹休、司马昭是比邻而居,而街道对面的刘备、孙权、曹叡、司马师比邻而居,父子三人不仅被分在街道两边,还都被人隔开了!最容易被人分别偷袭,三国皇帝正好可以一家偷袭一个。多亏曹髦不在此处!
韩都尉和一群鬼吏一起,一人一个桃,都在搓着桃子上的毛,有点着急,最近是真加班,不是虚的。吹了吹桃毛,咬了一口:“那仨人呢?”
刘盈揉着自己的手:“最近一直在喝酒,应该是喝醉了在睡觉。要去喊他们么?”
“嗯。这桃子越来越甜了。”为了看热闹,无良都尉打算进去找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曹叡匆匆走来,他看到韩都尉楞了一下,没打招呼,率先钻进屋里。
曹操、刘备和孙权三个人醉了一地,各自蜷起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孙权好一点,枕着酒坛子歪着头睡,看起来等到睡醒了一定会落枕头。卞夫人很负责任,把窗子的竹帘放下来了,记得住前车之鉴,没给丈夫盖被枕枕头,自己去隔壁织布了。
曹叡进去,踹了踹另外两人的脚,蹲下身喊:“祖父,祖父司马懿来了。”
曹操不仅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还从胳肢窝下面抽出一把刀,精神百倍:“嗯?来的好!”
刘备叹息:“孟德还是这么狡诈多疑。”都一起喝酒了,还担心有人夜里偷偷给你一刀?真是太过分了。他把搂在怀里的剑搁在腿上,伸了个懒腰。
孙权:“你们两个啊,不肯待人以诚,一个多疑,一个诡诈,合该成一对夫妻互相折磨。”顺便把勾着酒坛子的手指头拿出来,活动了一下,不用怀疑,他没抱着刀睡,准备一旦遇袭就把酒坛子砸到对方脑袋上去。
二人一起大摇其头,谁都不肯接受一个多疑的妻子/诡诈的妻子,如果真有这样的倒霉媳妇儿,早就休掉了。现在能一起喝酒,是时势所逼,在这里没得选又势均力敌,但凡能找到郭嘉荀彧/孔明云长,谁要和这坑人的家伙一起喝酒啊。
三人的意见不需要再进行统一,出门去曹操对扶苏一抱拳:“公子,那老贼来了,现再何处?”
“那边,看辟雍呢。”
他又问:“司马三贼来到帝镇,扶苏公子怎么没叫我们出来?莫非是公子仁厚,不想见我们无谓的战争吗?”
扶苏摇摇头:“稍安勿躁,司马懿出不去。”
曹操确定了,他就是对自己不满,应该是曹丕邀买人心时做的过于明显。唉,情况不一样,自己身份不同,对方身份也不同,其中尺寸难以把握:“我去砍了他的头,再来叙话。这些日子狂饮醉酒,莫怪,哎,以后再不能骂曹植酗酒误事了。”
孙权即使的嘲讽他:“他即便不酗酒,也做不了事。”这是曹丕制定的礼法决定的。
到辟雍附近最好,那地方荒凉又安静,要是吧司马懿抓住了拖进去,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殴打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