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却皱着眉道:“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李越问。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此事不像是偶然。”赵寻道。
李越略一思忖,道:“你是说,此事潘文斌可能是被人算计了?难道是郑玉坤的人干的?”
赵寻摇了摇头表示尚难定论,依照如今朝中的形势,郑玉坤做此事已然是多此一举,此事倒像是李越的手笔。可李越既然不知此事,那多半就是柳岸出的手了。
殿试之日很快便到了。
这日一早,考生们早早的沐浴更衣,一起入宫参加殿试。礼部当中点了中榜贡士的名字,核对人员无误后,这才带人去朝当朝陛下行礼。
李越今日穿了一袭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颇有天子之威,更是让座下的考生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而实际上,这些考生中许多人的年纪比李越都要大许多。
今日殿试的策题是李越亲自出的,他倒是很期待考生们会如何作答。
颁发了策题之后,李越便可以离开,留下主考和监考的官员、以及其他相关人等留在此地等待日暮时考生交卷。
应考的殿外,沈喧一袭官府长身而立。
身后一人大步走来,停在了沈喧旁边。
“沈兄,多日不见。”来人开口道。
沈喧侧头看他,面色疏淡道:“陈兄?”
陈子明左右看了看无人,低声道:“我有话与你说,你为何不愿见我?”
“今日是殿试之期,陈兄还是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出了差池。至于私事,等殿试结束后再说也不迟。”沈喧道。
陈子明面色略有些急躁,道:“那日我去送他了,回来之后便去了你府上,家丁说你不在府中。”
“知道了。”沈喧道。
“然后呢?”陈子明道:“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沈喧轻咳一声,转身望着他,道:“陈兄来找的我,还问我有何话要同你说?我看来像是那种话很多的人吗?”
陈子明心道挺像的,但口中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喧转头不看他,一脸疏离道:“我要去巡视一番,失陪了。”
沈喧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陈子明一直望着沈喧的背影离开,却见沈喧拐弯之前,快速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没想到陈子明会一直那么看着自己,沈喧吓了一跳,忙飞也似的逃了。陈子明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沈喧这家伙,是在玩欲拒还迎?
黄昏时,殿试结束。
沈喧从殿内出来,冷不丁望见陈子明正立在殿外,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沈喧犹豫片刻,不知该装作没看到,还是该上去打招呼。
自那日知晓了陈子明的心思之后,沈喧便有些别扭。事到如今,他自己对陈子明是何心意,早已昭然若揭,因此面对对方的时候,他便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种无措,表现出来便成了躲避和疏离。
好在陈子明如今也算开了窍,要不然也不会在殿外等着他。
“沈大人,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一个过路的礼部官员朗声问道。
“呃……我想事情!”沈喧一边敷衍着回答,一边瞪了那人一眼。
此时陈子明早已看到了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沈喧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想到陈子明什么也没说,待他走近之时便转身提步与他并肩同行,动作极其自然淡定。
“那什么……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沈喧打破沉默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陈子明道。
沈喧耳朵一红,强自镇定道:“潘文斌伤人性命一案,你如何看?”
陈子明道:“潘家会因此受挫,朝中潘郑对峙的局面会提前结束,陛下可以早日将权利握在手中。”
“依你看,潘文斌伤人一事,是谁的手笔?”沈喧问道。
“这重要吗?”陈子明道。
沈喧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那考生到底是无辜之人,若他参加殿试,谁又能说他不会是今年的状元郎?”
“此人家有妻室儿女,却在外寻花问柳。且仗着有点身家,便屡次欺凌辱骂同期的考生,会试前曾因恶作剧导致了两名考生的缺考。而且,若非他在殿试临近之时还去勾栏院里私会相好,也不会撞上潘文斌。”陈子明开口道。
沈喧一怔,停下脚步看向陈子明。他的十分隐晦,陈子明一时竟有些判断不出来这目光中是何情绪,当即便有些着急了。
陈子明道:“他们当初是如何诬陷你的,难道你忘了?权力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道理你早该懂。至于那个考生是不是无辜之人,我只能告诉你,他会惨死在潘文斌刀下,都是他咎由自取。”
此前沈喧被诬陷一事,虽然最后查明了是严礼参与其中,可实际上其中也有潘文斌从中助力,只是当时难以查到证据罢了。
如今柳岸有心要动手对潘家施压,陈子明便主动请缨,策划了这件事。虽说涉事的两人都是咎由自取,但此事却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真是你做的?”沈喧问道。
陈子明道:“是。”
沈喧闻言转身继续朝前走,陈子明不知对方心思,只得快步跟上。实际上,此事若是沈喧不问,可能他都不会告诉对方,但既然对方问了,他便也不想隐瞒。只是如今沈喧的态度令他琢磨不透。
片刻后,沈喧突然开口道:“干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