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定北王殿下去就对吗?
他为何会在?且那日闭门谢客,他竟还在楼中,定然是楼里贵客中的贵客了。还能连门都不敲就进了水盈闺房,想必是与其极为熟稔!
细想起来,那日水盈主动想结善缘,莫非就是知晓她乃未来的定北王妃,想让她过门后准其入府?明檀越想,心里头越是拔凉拔凉的。
她明家阿檀眼光竟劣至如斯?
又瞧上个皮相好的寻花问柳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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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期不足半月,亲王妃的喜服礼冠都已送至靖安侯府,明檀却仍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明亭远与裴氏再如何欢喜也觉出些不对来了。
某日用午膳时,见明檀那小鸟胃又是什么都只沾一点儿便说饱了,裴氏与明亭远对视一眼,斟酌着问出了前晚两人讨论半宿的问题:“阿檀,你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何不满?”
“女儿并无不满。”
明亭远也撂了筷,沉吟半晌道:“阿檀,你尽可说心里话,若是不想嫁,如今下了聘,为父便是拼着丢官弃爵……”
“……?”
“女儿没有不想嫁,爹爹用不着丢官弃爵。”
她心里头确实极为犹豫。她对定北王殿下是颇有好感的,可那桩他与水盈的疑惑横在心里头,怎么也过不去。
只是再怎么过不去,圣上赐婚哪是说不嫁便不嫁的,你倒是愿意丢官弃爵,可圣上怕是要你阖府都人头落地。
明亭远听她这么说,安了心,后半截话也没再往下说了,他本是想说“如今下了聘,为父便是拼着丢官弃爵也解不了这桩婚事”来着。
明檀误会,以为她爹要为她违抗圣意,心里头还挺感动。心想若她真是错看了定北王殿下,为着侯府,她心一横嫁过去,也算是全了家族情谊了。
她这一感动,饭也多用了半碗,还一个劲儿地给明亭远添菜。明亭远乐呵呵地接了,只不过是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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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宜婚娶,上上吉。正是钦天监与礼部为定北王殿下择选的成亲吉日。这段时日,江绪又北上处理军务,直至三月初七,婚前一夜,才自青州回京。
定北王府在福叔的打理之下,早已张灯结彩,满府铺红。
他下马入府,福叔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福叔先前还想着,他们家王爷为了军务,怕是还真干得出误了自个儿大婚的事儿。
舒景然知他今晚回府,特地前来等他,还温了壶酒,江绪却冷淡推道:“不必,本王还要去趟大理寺狱。”
“……?”舒景然失笑,“明日你便成婚了,今晚还要去审犯人?”
“成婚而已,与审犯何干。”
江绪轻描淡写。
舒景然十分不能理解:“你既婚娶,至少也该给足夫人尊重,难道你明日便要双眼发青在府侯亲?或者,你洞房之时也要摆着这张冷脸,或是将新夫人撂在一边先补个眠?”
江绪无动于衷。
舒景然又道:“我也是这两日才得知,明家四小姐近些时日,因着你那回出现在别玉楼,似是误会了你与水盈姑娘有什么私情,很是有些烦恼。你上回不是去找了明家四小姐么,你竟连为何出现在别玉楼都未解释?
“她既于你有恩,你想娶她好好对她,别玉楼之事也无不可说之处吧?且审犯这些琐事,倒也比不得明日成亲重要,我瞧着你今晚还是好生歇歇为好。”
舒景然上回在别玉楼,也意外与白敏敏相撞,而前几日平国公府办蹴鞠宴,他又与白敏敏相遇。
白敏敏旁敲侧击着问他,上回他与定北王殿下去别玉楼,到底所谓何事,他便猜出了三分缘由。
江绪听了,不知在想什么,也没什么表情。
过了半晌,他忽往外走,舒景然在后头喊他,他也没理。
舒景然摇了摇头,以为这厮是油盐不进,真又去大理寺狱审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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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靖安侯府仍是红彤彤的一片,就连灯笼都蒙着浅浅红晕,端的是一派大婚喜意。明檀迟迟未睡,趴在窗边,茫然地看着月光。
她明日就要嫁人了。
那人会是她的良人吗?
先前她是有些确定的,可如今,却不那么确定了。
她觉得有些累,阖眼想休息会儿。
可鼻尖忽而盈来一阵浅淡檀木香。
她迟钝睁眼,先是看见一块玉佩,而后往上缓缓抬着眼睫——
“……?!”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她下意识便揉了揉眼。
“小姐没看错,是本王。”男人站在窗前,垂眸看她,“冒昧前来,是想告诉小姐,别玉楼是定北王府暗哨之楼。本王与水盈,是上下属的关系,并无私情。明日,本王会亲来靖安侯府迎亲,小姐可以好生休息了。”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长身玉立,站在窗前,竟与如水月色别样合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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