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个提议,可以架浮桥。”徐策在河口处划了一条线,“将船并排放到河面,以绳索连接,再放上木板,这样就不用担心黄河夜船不渡的问题,一夜定能走完。”
当年百万雄师过大江,就是这么过的。
“要是被人火烧连营,那就麻烦了呢。”孟岚皱眉道。
“行军打仗哪有万全的,”徐策认真道,“有别说此事有七成可能,哪怕只有三成机会,也可以一战。”
“但哪里找这么多木板?”孟岚指出问题的核心。
“没有木板,但我带了网。”徐策对她眨了眨眼睛,“先前阻蝗网,如今库存还多,连接重叠后,比木板更方便呢。”
……
浮桥最重要的就是两岸要有足够稳定的固定物,好在渡口这些东西都有,而那些世族的车架都被堆砌捆绑起来,做为分担拉力的保险。
于是,一座没有护栏,遥遥晃晃、只有拉着绳子过去的浮桥在半天之内被架好了,这里的黄河河面远没有长江那么辽阔,水面只有三百多米,渡河最大的敌人是恐惧——看着茫茫河水,在颠簸的船上和网上行走,几乎所有人都是双腿战战,不敢上前。
面对这种走不动的,林游平静地表示堵在浮桥上的,都推河里去。
于是当匈奴军队赶到时,正好看到上党的渡船斩断绳索,像一条长虫,缓缓向下流漂去。
领兵的王子刘粲不甘心放走这只肥羊,准备在下游寻一处地方渡河,再做追击——那些拖家带口的人,肯定是跑不快的。
……
但他们不知道,河水北岸几乎都有徐策安排的斥候,上党新产的望远镜立下大功,几乎没有耽搁地将呼延晏的渡河地寻到了。
于是,在刘粲渡过河水之时,还未来得及整顿军阵,早以等候多时的徐策就已经居高临下,带着三千铁骑冲杀过来。
匈奴军卒不过两万余人,若是能被调整好战阵及时应对,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奈何刘粲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作为王族的他更多的是来刷声望,并不是什么大将,看到远方轰隆而来,不知其数的鲜卑铁骑,瞬间失了方寸,带亲卫就逃上渡船,而他手下丢盔弃甲,不少士卒跟着逃亡到渡船上躲避,更多的士卒被裹胁着,让后方想上渡船的士卒挤入冰冷的河水中,局面完全无法控制。
此战持续的时间非常段,不到两个时辰,大部分的匈奴士卒都弃兵投降,副首领呼延晏为王子断后而被擒。
残兵败将们也加入了去上党的大部队——不过他们都很淡定,匈奴人都知道,上党的俘虏最多被拉去做苦力挖矿,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挖上三年就能被放回去,但很多人都不会回去,回去也会带着家口投奔上党,或者就成为上党的粉丝,告诉别人那里过得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而匈奴大将呼延晏被擒后,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忐忑之时,便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走进来。
“你好啊,呼延将军,”那姑娘拉开胡椅,悠然坐下,“愿意帮个忙吗?”
呼延晏小心戒备地看着这女子,没有说话。
“不必紧张,只需要帮个小忙,我们就送你回平阳。”姑娘微微一笑,“你认识石勒吧?”
呼延晏不答,他当然认识石勒,先皇刘渊在位时,就非常看重石勒,今上刘聪更是拉拢他,亲自加封石勒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而石勒也不负所望,这两个月,和他们一起进攻洛阳周围的势力,是非常重要的大将,至少比他重要。
“你们肯定有联系石勒的暗语吧,”孟岚一点也不心急,她素手沏茶水,眸光明亮,“这位大将带着几万大军过来,非常麻烦,我们需要装成您治下败军的样子,去下账下求援呢。”
呼延晏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整个人都暴躁了,狠狠地盯着这女人。
这种事情他是不能做的,做为王子刘粲的舅舅,他一但背叛,必然会牵连到自家亲族。
孟岚有些遗憾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大意是听我们的,以后有您的好处,石勒又不是汉国嫡系,用他的一点损失换你的性命不是很好么?
呼延晏一脸冷漠,没有一点要答应的意思,反而嘲笑孟岚这种水平的货色也敢来劝降他,未免可笑了些。
孟岚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好言劝了两句后,遗憾道:“看来将军心意已决,我们只能换人来助了。”
说着,又让带他去见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小脸青白,缩在床上,似乎还冒着汗,似乎正在发烧。
他的外甥——上了船的王子刘粲并没有跑掉,好像还落了水。
“这河水有些冰了,”孟岚遗憾地表示,“最近药品缺少,也不知这孩子能不能熬过高烧。”
……
孟岚走出营帐时,呼延晏没有被捆绑,但很乖巧地跟在她身边,聆听指示,一副我愿意合作的样子。
徐策正好过来寻她,正好这时冷风吹过,姑娘微微一颤。
瞬间,他福至心灵,主动上前给姑娘披上细羊绒织成的披风,细致地系上。
林游路过看到,撇了撇嘴,不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