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生一个激灵，脑海中豁然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他当初率领远征军离开灵关基地市，与肖楠楠告别时，曾经闪现过但没有捕捉到。

如今他豁然明悟——时间！

时间是一个永恒的概念，但永恒从某种程度上应该是时间的静止。

这是一个相对的，却又极为抽象化地可以合拢到一起的宇宙自然。

太极大道者，本乎自然；阴阳两极者，本乎无极！太极者，无极而生；无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故有自然……

而宇宙之大，浩淼无边，万象由繁归简，由简化繁。

所以对于那艘宇宙探索飞船传递出来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讯号的研究，不应该只局限于一个同样的时间段和同样的时空。也许从一个跳跃点到宇宙的另一面，就是另一个不同的时间段和永恒。

佛曰三千大千世界；道家有云大道三千……

余文生的脑海中忽然间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案，密密麻麻的卦爻符号在其中不断闪现，不断组合分离再组合。

瞬间，脑海中一片清明。

余文生从深思入定之境中醒悟过来，大步走到了白尊秋的面前，皱眉道：“那个人呢？”

“被杀了……”

“谁杀的？”余文生惊讶道。

白尊秋微笑着没有回答，视线却瞟向了不远处正在与一众高官将领散步谈话的柴荣仲。

余文生默然。

他其实早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位外公行事狠辣果决的作风，只不过……任何天大的过错，在其赫赫功勋和如日中天的威望之下，都被扫荡一空。简而言之，实力决定一切，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能找到他们吗？”白尊秋轻声问道。

“试试吧。”余文生摇了摇头。

这时候，柴荣仲大步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时间很紧……”

“要开战了吗？”余文生扭头问道。

“是的。”柴荣仲给予了肯定。

“会打多久？”余文生问道。

柴荣仲想了想，道：“至少三年……”

“如果最终双方使用核武器的话，一朝地球就会灭亡。”余文生冷冷地说道：“新移民星球的计划一旦曝光，或者他们到了穷途末路时，谁敢保证他们不会率先使用核武器与地球同归于尽？”

柴荣仲背负着双手望向凉亭外的天空，淡淡地说道：“他们没有核武。”

“确定？”余文生惊讶道。

柴荣仲点了点头。

白尊秋嘿嘿阴笑着说道：“柴老元帅的总是那么自信十足……内心里想的应该是，即便是光明帝国拥有核武，也不过是一点点而已，不足以毁灭地球，或者说，不足以杀死太多的人类，至少，柴元帅不会在核武攻击下死亡。”

柴荣仲神色冷漠地看了眼白尊秋，道：“总是要死些人的，现实和完美的幻象不可能一致！太空移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数十亿人，怎么可能全部移民成功？老妖怪……你还是那么幼稚！”

“我没你那么狠辣决绝，你的外孙，也很善良。”白尊秋笑着看了眼余文生。

余文生心下骇然。

他已然从两个老妖怪的对话中听出了悚人的未来——纵然是发现了移民星球，找到了英雄号飞船，地球上也可以实施伟大的空前的星际移民行动了，但终归会有更大一批人在战争中无奈地死亡，甚至是必须用死亡来成全剩余不多的人成功地移民到别的星球上生存繁衍下去。

听起来很残酷！

好像这场战争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光明帝国还想继续下去，而是其它国家高层的决策，必须进行下去。

为的是，让战争合理地消耗掉大部分的人类。

让大部分人类，腾出可移民可生存下去的位置出来。

听起来是如此的灭绝人性。

但却必须承认的是，这好像是一个无从选择的必选项。

余文生无法从内心里接受这样一个残忍到极点的抉择，摇摇头道：“英雄号和可移民星球还未找到，你们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大型宇宙飞船已经开始秘密筹建，年末将会有新一批太空探索飞船出发前往深太空，按照目前统计出来的数据，去寻找英雄号和可移民星球……”白尊秋轻叹了一口气，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找到啊。”

“也许可以和光明帝国进行谈判，有了可移民星球，人类不需要再战争了。”余文生眼巴巴地说道。

白尊秋用强大的精神意念力传递给了余文生一个讯息：“他会说你幼稚。”

果然，柴荣仲扭头看向余文生，淡淡地说道：“幼稚……”

余文生想笑，但刚才那极为惊悚的对话让他无法笑出来，于是他内心里格外钦佩柴荣仲和白尊秋这俩老妖怪——谁他-妈也别说谁，都是狠毒的主儿，在这般境况下都敢于开玩笑了？

“生存法则亘古不变，到了新的星球之后，战争依旧会持续！”柴荣仲冷酷地说道：“人类的发展，来源于根本上的欲-望！”

余文生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知道，许多事情自己根本无法左右未来的发展。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寻找到英雄号，尽快寻找到可移民星球，尽快寻找规划处那条最近的，最安全的，可以通往移民星球的太空通道。

看着余文生离去，白尊秋神色间流露出少有的伤感和无奈，低声道：“其实有好多次，我都动过杀掉你的念头。”

柴荣仲微微一笑，看都未看白尊秋，淡淡地说道：“若非是因为你对这个国家，民族，对我，有着极大的用处，我早就除掉你这只老妖怪了……不要以为你手头藏在暗中的力量有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