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深切的恨意,却终究不可能得到缓解。这样的人,不可能斗败自己父亲的,阿槿坚信。
他没有同伴,没有亲眷,看似没有羁绊不会授人以柄,不会有一个向自己一样能被别人捏在手里用来威胁他的亲人,似乎在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他。
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多孤独,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孤独他却已经承受了几千年,便算是他当真报了仇,却连个与他分享这份喜悦的人都没有。
可是没有亲朋相助,只凭一人之力,他又怎么可能赢过自己父亲。阿槿缓缓眨了眨眼,长长叹出一口气,自己父亲身后,远远不止魔界的力量啊。
所有的羁绊,又何尝不是他的矛与盾,盔甲与刀刃呢?
一声叹息,在这样的狂风中本是毫不起眼的,可是白衣男子的笑声却陡然停了下来,霍然扭头看向阿槿的方向,恶狠狠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阿槿抿了抿唇,只静静看着他,不曾说话。
可是那目光中没来得及隐去的怜悯与蔑视让白衣男子心中的火腾地一下升起,纵身跃到阿槿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似是被自己觉得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分外好,阴森森的笑了一笑,“不知道擎苍若是收到你这双眼睛,会是什么想法。”
说着左手成钳,便当真要去挖阿槿的眼睛。
阿槿略略避开了脸,“前辈何须费此等力气,便是当真把我眼睛挖出来,再长也不过几年的事情,我父王并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平静的说着,丝毫没有白衣男子想看的惊惧。
这是阿槿第一次称呼擎苍为父王,一股难言的气势让白衣男子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却知道他说的并不是大话。
魔的身体便是如此,怎么可能会被彻底损坏呢,便是缺失什么,也不过是那一时的痛楚,而后慢慢的总会再长出来,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磨折阿槿的躯体,而不敢将他的魂魄揪出体内,毕竟他得让他活着。
白衣男子冰冷的双眸扫了一眼阿槿,少年平静的转回头来与他对视,这几日随着时间流逝他在这少年脸上能看到的痛色越来越少,这人对痛的感觉似乎已经降低了,白衣男子恨恨的一把将阿槿推到岩石上,铁链与坚石碰撞,发出叮啷脆响。
阿槿轻蹙双眉,将痛哼咽下,眸中依然平静让白衣男子有些烦躁,阿槿挑了挑眉,等痛意过去之后,缓缓开口说道:“前辈有时间在这里与我玩这样的游戏,为何不想想我母亲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
明显感觉到白衣男子神色动了一下,阿槿夸张的叹了口气,“我可是,很想见见我母亲的,你把我带过来,承诺了要带我见我母亲的。”
他上午便递的灵蝶,因为已经只差嵌入阵眼法器,却不想被阿槿毁了去,他怕自己没能在他们赶到之前再炼出一个,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按道理,那几人收到灵蝶之后再寻踪,此时也应当已经到了才对,确实不应该……
白衣男子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阿槿,“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来?”
阿槿好笑的看着他,“我被前辈你锁在此地一整天了,你都不曾知晓,我怎么知道?莫不是你的灵蝶,出了什么岔子吧。”
不可能……自己的灵蝶,怎么可能会没到达呢,白衣男子盯着魔气涌去的方向,心中忽然恍惚不安起来,这么久了,如何还没有任何动静,自己心中并没有出现可以操纵的感应。
当真出了岔子?
白衣男子双眸不断转动,显出他此时的躁动。
阿槿静静瞥了他一眼,移开了自己有些微冷的眼神。
这样的情绪,终于出现在这个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