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1 / 2)

接风宴即将开始, 皇兄理应有其他事情要忙才对,此时竟然先来见了她,连宴会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也许是连日舟车劳顿让她有点乏, 李画盈愣了一下, 才提着裙裾走了过去, 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皇兄”。

李明贤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妹妹。

大半年不见,从前她那一身跳脱顽劣不见了。如今在他眼前的年轻女子,已变得成熟起来,目光仍是清澈,却再也无法直达心底, 看出她在想什么。她明明已经很累了, 却还强撑起精神来。

“娇娇长大了。”李明贤有些伤感地看着她,叹息道, “可皇兄却还一直记得, 娇娇小时候在花园里跑累了, 哭闹着让皇兄背你的模样。”

李明贤自小便作为皇储被培养, 李画盈出生那天, 所有人都很紧张,他也在母后寝宫外一边焦虑得疯狂绕圈, 一边背先圣的治国论舒缓。

他比李画盈年长六岁,和父皇母后一样, 将她捧着手心里宠。

小时候的李画盈让整个皇宫都很头疼, 连一个比一个傲气的太子伴读们, 见到永宁公主, 都顾不上翩翩风度, 纷纷退避三舍。

当年太子的伴读们长大成人后, 继承官爵入朝参政, 不管政见是否一致,但对太子的好脾气却是一致认可的——无他,当年他们之中无人能受得起永宁公主的折腾,唯独太子殿下,替他们全部承受住了。

小时候的那点一起面对磨难的情谊,有时候竟成了不同政见党派的平衡点,说来也是一段奇谈。

李画盈重生时的身体已经十五岁了,加上上辈子的经历,孩童时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大记得清细节了,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大体上还是知道自己那时有多让人害怕。

她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皇兄记性真好。”

李明贤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他的目光都暖和了不少。他的身后还站了一名中年女子,李画盈认得那是大覃的其中一位御医,当初她重生醒来后,便是这位御医给她看的风寒。

李明贤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而说道:“之前皇兄让少鸣给你送沉梦第二重解药,想必娇娇已经服下了。父皇母后也很牵挂你,本次皇兄出使,父皇特意让刘御医随行,给娇娇诊脉查看,回头也好让父皇母后放心。”

李画盈不疑有他,刘御医朝李画盈行礼后,便开始为她把脉。

陆少鸣转交的解药,青茗早就看过了,在正品,李画盈也是按照青茗的吩咐服用,理应没有什么问题。果然,刘御医细细诊问了之后,道:“回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沉梦毒性已除,虽然公主身体体质较弱,但往后注意调节,定能慢慢好起来。”

李明贤闻言眼神蓦地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那就好。”

李画盈早就知道自己没事了,可李明贤虽然是为她感到高兴,但她总觉得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

似乎是高兴过头了?

李画盈也附和了几句,李明贤又和她说了一些家常话,无非是太子府里的一些琐碎事,随后便离开了。

房间内已提前被收拾好,弦月替李画盈按摩解乏,墨一来请示守卫巡逻之事,李画盈摆摆手,道:“墨一你来安排即可,墨影卫和林绍飞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墨一应声而去。

接风宴开始前,霍行远派侍女来通知李画盈准备出席,李画盈换了一身流彩暗花罗裳,显得华贵却不张扬。

出了院子后,便能看到一众侍女两边排开,手持宫灯为路过的大覃、东晋官员照明。除了两国双方的皇子外,李画盈的身份最高,因此其他官员见她来了,也纷纷避让行礼。

李画盈到了宴会厅边,看了一眼两边的座位,目光从主位落到次座。

按礼制,主位是身份最高之人坐,次座身份比主位低一级,以此类推。此次两国会谈中,双方加起来也只有三位皇室成员,可两边的主位及次座,竟然都是皇族的专用席。

李画盈微微眯了眯眼,余光看到礼官恰到好处地小跑着过来。

“殿下,”礼官轻车熟路地行了行礼,主动解释,道,“您是大覃的公主,又是东晋的瑞王世子妃,下官就两边都给您安排了位置,殿下想坐哪边都行。”

李画盈微微侧过头,看着礼官恭恭敬敬低垂的乌纱帽,皮笑肉不笑道:“怎么?难不成本宫还能在一边吃到一半,然后跑到另一边继续吃?”

礼官道:“那不知殿下想坐哪边?下官让人把另一边的撤掉即可。”

李画盈脸色一沉,冷笑道:“这是要本宫自己选呢?大覃礼仪之邦,连个座位都排不好,本宫看你这礼官不做也罢!”

“永宁大病初愈,身子金贵,何必跟一个小小礼官一般见识?”

李明贤的声音自后方传了过来,李画盈回过身,就看到她那皇兄身后跟了一排大覃官员,和身后跟了一排东晋官员的霍行远,并肩走过来。

霍行远一脸疑惑,用眼神询问李画盈,李画盈看到面前这架势,有些烦躁,但很快又将那情绪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