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淞从户部衙门离开的时候, 甚至都可以听到旁人的轻笑声,他快速走向外面,等到了外面,才发现下了雪。
“卫大人, 你小心点冷。”卫淞不过是停下了半步, 就感觉到了一支伞撑在他的头上。跟着出来的是淮云清吏司的廉主事, 这也是汪家这一派的人, 他发现了下雪之后, 就等着卫淞,就算是在这里等着, 还险些被卫淞甩开。
廉主事小声说道:“刚刚汪老爷来了消息,晚上接您在春风楼吃饭。”
“好。”卫淞想到了林鹤之事,想着晚上就给汪德全说这件事,他就不信了, 汪德全能够容忍得了林鹤做到那个位置。
想到了晚上就可以称心如意, 卫淞的脚步放松了不少。
春风楼里玉暖生香,进入到楼里就有巧笑嫣然的姑娘家脱去了卫淞的披风。
卫淞换下了官服, 里面穿着的是一套靛青色如意暗纹锦袍,龙行虎步到了汪德全旁边, 对着他拱手见礼。
汪德全搂着一位花娘,从她的手中吃了一枚腌制蜜果, 随意对着卫淞点点头。
祁赟之已经到了,他对着卫淞拱手见礼, 然后打量着卫淞, 含笑说道:“卫大人今日里看着兴致不高。”
跟着卫淞身后的廉巽说道:“今儿卫大人被黎郎中给驳斥了一顿, 实在是落得个没脸。”
祁赟之想着廉巽口中说的黎郎中, 他的女儿黎芷蔓做的那首《唤春》被祁明萱给用了, 幸好祁明萱用的快,不然黎芷蔓就要完整地自己做出来《唤春》了。
祁赟之坐了有一会儿,还陪着汪德全喝了不少酒,此时一拍桌子,“那位黎郎中真是给卫大人没脸,得让咱们汪老爷给做主。”然后冲着汪德全说道,“汪老爷,是不是这个道理?”
汪德全听到了是要说正事,在花娘脸上亲了一口,说了几句暧昧话,挥挥手让她下去了,“黎郎中的话,是……”
祁赟之很清楚汪德全连官员的品阶都弄不清楚,开口说道:“以前卫大人就是这个位置。”
“正五品!”汪德全靠着自己回忆起来,一拍大腿,奇道,“那你是正三品啊,这个五品小官在你面前上串下跳?”
祁赟之如今是京都的府丞,现在是正四品,只差一步就可以做府尹,谁知道被钱家人抢了个先,那次错过了机会,祁赟之就还是这个位置,他一直想要进入六部之中,尤其羡慕卫淞,居然直接做了户部侍郎。
祁赟之在心底是有些瞧不起卫淞的,又有些羡慕嫉妒他的官位来得轻松。现在听到了五品官员可以瞧不起三品的卫淞,他觉得是因为卫淞没本事,所以镇不住下属,心中忍不住想到,倘若是他做了卫淞的位置,肯定会比卫淞强得多。
祁赟之想要升官想疯了,喝了点酒,酒气翻涌,让他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领口。
卫淞说道,“今儿也算是一桩奇闻了,黎郎中呈了一封折子,说是湖江布政使罗大人送来的,里面提到了郧安县的林县令教化有功、户籍人数增长,把他给挪到建安府知府的位置,这直接从六品到从四品,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不知道为什么,冷不丁听到了郧安县,祁赟之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来,很快就想到了这位就是和女儿议论过的,那个让周家丢了皇商位置,把商铺卖给了沈家,最终导致他白费了囤积绿宝石的银子。
想到了家里头那些绿宝石已经生了灰,祁赟之也是下意识想要打压林鹤。
不对,祁赟之很快就想到了一年前女儿给他的那本册子,得让林鹤再往上走一步,用捧杀之术彻底让他没有前途可言。
此时汪德全开口问道:“这黎大人是不是清流?我记得那个户部的管大人也是清流。”
汪德全一拍桌子,“好哇,我单以为是咱们升官没什么规矩,这清流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可以参一本!”
卫淞正高兴着呢,谁知道祁赟之开口说道:“不可。”
卫淞犹如是一盆冷水被泼在了热炭上,滋啦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祁赟之,“祁大人可能记忆不够好,这位林县令叫做林鹤,有个儿子叫做林晟彦……”
或许是喝了一点酒,祁赟之比平时说话更不客气一点,“我知道,林鹤就是咱们汪老爷出手整治的第一人,从翰林院给赶出去,做了从七品的县令小官,原本是叫做郧河县,那个县还是我给林鹤挑的。”
说什么林鹤、林晟彦,汪德全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祁赟之直接说他整治得第一人,汪德全立即就有印象了,他的手指摩挲下巴,“那就更不应当让他升官了。”
祁赟之说道,“这位林县令是早早就入了太子那边人的眼。”
卫淞在户部被自己的下属给驳斥,现在汪德全面前,他又是被不如自己官阶的祁赟之给驳斥了,脸色很是不好看,“按照祁大人的话来看,也应当直接卡住他的升迁。”
卡住是简单,祁赟之觉得,太子一派只怕已经看重了此人,晚点还是会提拔此人,难不成处处卡主?
“我恰巧也知道林鹤做了什么事,现在同汪老爷您仔细说说看。汪老爷,您想,那帮清流自诩清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林鹤是做出了一些东西,入了那帮人的眼。”
汪德全觉得说的有道理,微微颔首,“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