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被愣了下,后知后觉发现,王太太根本看不见自己身边的男人,悄然松了口气。
“我下来倒杯水喝。”他镇定自若地往四周看了眼,半真半假道,“阿姨,刚刚我在楼上听见楼下有声音,是叔叔回来了吗?”
“是啊,你叔叔买了好多东西回来,打算今晚做顿大餐,好好招待招待你。”王太太说话时,手伸到背后,将身后的房门给反锁了起来。
陈岭如没看到一般,自然微笑:“叔叔真是太客气了。”
王太太:“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应该的。”
一家人,已是第二次从这个女人嘴里被说出来了。
陈岭假装听不出其中深意,腼腆的点点头,指了指厨房位置,“阿姨,我先去倒水。”
王太太急忙走过来:“你不知道水壶在哪,我帮你吧。”
陈岭僵了下,随即点头:“谢谢。”
他坐到饭厅的餐桌前,望着光滑桌面上的倒影有些出神,王太太的殷切都是有目的的,不知道这次她想借着倒水,又做点什么?
江域站在他身后,自从被亲了以后,想要亲近陈岭的渴望也越发强烈,迫切。
他低头,两手撑住椅背,下巴不偏不倚地正好抵在青年的发旋上,轻轻一吸气,便能闻到青年身上好闻的气息。
陈岭被贴得太紧,身上的寒意被逐渐驱散,浑身开始发热。
他抬手托住男人的下巴,将自己的脑袋解放出来,心里愤怒,再这么捣乱他就演不下去了!
“你去旁边站着,不许来打扰我。”陈岭言辞冷冽,说完还瞪了男人一眼。
江域:“……”
陈岭正要重新坐好,鼻腔发酸,再次传来细微的痒意,同时,耳朵里有了耳鸣。
他立刻反应过来,转头望向江域:“摄魂术!”
“别紧张,已经被我扼制住了,对你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江域话音刚落下,王太太出来了。
“小明啊,温水可以吧?”王太太端着水走到餐桌前。
杯子里的水很清澈,不像是放过东西的。
王太太催促道:“看着做什么,喝吧。”
陈岭抬眸看她一眼,乖顺地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王太太兴奋地攥紧手指,“我们家的水有种甜味儿,好喝吧。还口渴的话,阿姨再去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谢谢。”陈岭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听了她的话后开始反胃,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
这时候,客厅方向有了动静。
一直没有露面的王先生出现了,他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套装,外套的扣子系,随意的敞开着,衣领和白衬衣上,沾着一些血迹。
陈岭视线往下,瞅见王先生手里同样沾满了血,其中一只手上正拎着一只扒过皮的,正在滴血的肉兔。
见青年望着自己,王先生快步上前,阴沉的脸上骤然爆发出惊喜,不住地上下打量青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他终于收回视线,眼珠子古怪的颤动了下,低声喃喃:“好,好,果然不错,我们小越一定会喜欢的。都这么多个了,这个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
陈岭没听清楚,礼貌地问:“叔叔,你刚刚说什么?”
王太太脸色大变,捏住丈夫的手臂,用力掐了一把,然后才笑着对陈岭说:“你叔叔说很高兴你能留下来吃饭。”
怕丈夫留下来徒生事端,王太太立刻推着人进了厨房。
王先生还沉浸在对陈岭外貌的满意中,直到胳膊再次传来痛感,他极快收起了笑意,又恢复成出现时的阴沉。
王太太见他情绪稳定了,回头看了眼饭厅方向,问:“准备好了吗?”
想到接下来的事,王先生忍不住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茶渍得发黑的牙齿,“准备好了。”
他激动地搓搓手,将妻子冲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一点,贴在她耳边说:“大师算过了,这小子的八字不对劲,算不出生平过往。而且摄魂术也出了问题,一定是那小子不下心把符纸给弄碎破了。”
“那,那怎么办?”王太太着急道,“我们儿子尸体就快要保存不住了。”
“别着急,大师有其他办法。”王先生眯了眯眼睛,从眼皮缝隙中迸射出的光阴邪恶毒。
“什么办法?”
“要让一个人心中生恨多容易,不是只有屈辱的往事才能让他的精神受到刺激。”王先生眼神恶毒,语气违和的雀跃起来,“大师说他感觉到第五个和第六个被选定的人出了状况,可是老天有眼,直接送一个人来补上空缺。大师说了,让我们把他绑起来,关到地下室去,然后按照第六个故事里的描述的那样,用雕刻刀在他身上刻下漂亮的花纹……”
王太太捂着嘴,说不出话。
王先生看出她的害怕,双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说:“别怕,大师说他能感觉到这个小青年身上阴气很重,是至今为止最合适,也是身死后最有可能魂魄弥留不散,能跟我们儿子结成冥婚的一个。”
见妻子仍旧瑟缩,王先生劝说道:“只要儿子能安心去投胎,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更何况,这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人了。只要外面那人一死,儿子和我们都能得到解脱。”
“你若是还不安心……大不了事情结束后,我们好好去祭拜一下那些死掉的人,再暗中接济一下他们的家人。算起来,也是在给儿子积福。”
王太太还是惧怕,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亲手破开青年的皮肉,留下一副副被血浸染而成的图案……一想到青年看向自己那仇恨入骨的眼神,她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可只要一听见儿子两个字,她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份勇气,这份勇气能克服一切世俗和底线。
她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做了决定,闭着眼睛缓缓道:“我刚刚给他倒了杯水,里面下了安眠药。本来是想趁人睡着后,把他关起来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