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连林彦弘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那么大一个活人,说不见就突然不见了,可僧人的外袍还留在这里,说明那孩子不是他的幻觉……而且小狼崽之前明明跑去了戒碑院,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床上,它是如何避开他的视线,又是怎么(用那样的小短腿)爬上床的呢?
林彦弘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猜测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说在这张看似普通的石砌床里,也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而且连着一条暗道!
可是林彦弘忙活了半天,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暗道,因为内心焦灼,连古玉散发的凉意都降不了他热燥。
他翻身坐在床上,背倚着墙,皱着眉头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眼看到小狼崽撅着屁股,还在把耳朵贴在床铺上,于是伸手戳了戳它,戳着戳着又来了兴致,马上捞过来揉搓了一阵。
一边揉着毛茸茸的小身体,林彦弘一边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方丈或者大师什么时候能过来……”
他总觉得那个王府的属官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若自己不能打消对方疑虑,恐怕会有麻烦。
于此同时,柯俊已经匆匆赶回哲郡王处,向他禀告自己的发现。
李祈哲听了他的描述,皱起眉头:“你是说,戒碑院外,住着一个自称云阳人士的十岁少年?”
“回殿下的话,属下看来,此少年虽与裕王殿下长得并不相像,但外貌和气质极为出众,见到府兵一点也不惧怕,与属下对答时也毫无胆怯之意,有此等心境,恐非普通少年所具!”
李祈哲听到这里,也开始怀疑这少年的身份:“长得不像裕王,倒也没什么奇怪……子肖其母,裕王妃乃雍国郡主,素有美名,若长得像她,容貌应是显眼。”
“只是他说,自己是云阳人士,这让属下十分不解,照理说这等谎言,只须殿下看一眼,就会被拆穿,更何况洪旭方丈也不可能撒谎。”
李祈哲摇了摇头:“皇族虽有魂现,但他这个年纪能表现出来多少,尚未可知……亦或者悟觉大师想了什么办法,隐了他魂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关于这种事,也只有他们皇族自己才知道了,柯俊讪讪地点头,没办法接话。
李祈哲想了想,吩咐道:“既然你们已经看到他了,又派了人守着,谅他插翅也难飞,你们不可再靠近戒碑院,等悟觉大师回来再说。”
虽然他们以有人试图偷盗佛骨舍利的借口搜了华音寺,但有些事情还是不敢太过大张旗鼓。
这若是在他的云阳郡府,就是掘地三尺也无人敢说话,可放到戒碑院,连李祈哲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僧人的底线。
他只想弄清楚裕王到底有没有把世子送到这里藏起来,但并不想因此彻底开罪华音寺和悟觉大师,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
柯俊小心翼翼地观察了李祈哲的神色,就知道只要能证实少年的身份确实是裕王世子,自己此番就算立了大功了。
而在此之前,哲郡王不可能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亲自跑过去确认,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可能贻笑大方,所以只能耐心等待悟觉大师。
好在,这位大师体谅众生不易,没过一会儿,终于回到了寺中。
在方丈的陪同下,李祈哲见到了数年未见的悟觉大师,老老实实地对其行了礼:“大师安好。”
悟觉回礼之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郡王殿下不愧是云水之首,一番出行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实在让贫僧佩服,佩服。”
听出对方的讽刺之意,李祈哲嘴角一抽,迅速隐藏了情绪,解释道:“本王实在想不到,竟然有人胆敢打佛骨舍利的主意,一怒之下就有些越俎代庖,还望方丈和悟觉大师见谅。”
悟觉大师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事与他纠结,待了解的事情经过后,道:“既然歹人可能已经逃出寺外,那再去追逐也无意。刚刚闹腾了一个时辰,大家估计也都乏了,暮鼓已响,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