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布瑞哪里明白,他不是猜不到詹姆在做什么,他只是不希望事实是这样啊!他多希望布瑞能给他完全不同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别人都帮不了他?
布瑞明哲保身,已经不愿多说,寻了个由头离开了秘书室。秘书室内就剩下本沙明只一个人,他抬眸盯住房门,满心的荒凉。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从来没办法指望别人能帮得上自己。这个世界从来都只能是,自己想要的便由自己亲自走上前去拿走,而不能等着别人恩赐。
他垂首,目光落在布瑞没来得及带走的行事历上。
他深吸气,还是机械地将本子捧了起来。
再抬眸望向房门,不难想象詹姆接下来可能给他的反应。
他知道,詹姆会发脾气。
可是他想要尝试……试试看,詹姆是否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发脾气。
他便捧住了行事历,迈开长腿朝房门走了过去。
不过几步之遥,他的心里却翻涌起无数的声浪。
詹姆,不要让我失望。
求你。
办公室内,黑白灰三色的枯山瘦水已经全都迷蒙进了缥缈的雾气后去。
两人之间,目光成纱,呼吸成雾。
迷蒙,朦胧。
若远若近,似有似无。
又……宛若梦幻。
梦,就在眼前。
更让他痴狂的是她的神色。
她迷蒙了,看似始终那么抗拒的她,这一次竟然迷蒙了。
她那忽闪的大眼,不见了平素黑白分明的冷静,此时她的眼中远山含雾,碧水潋波。若三月柳烟,四月杏雨。
他心下涌起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满足。
是他,是他,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
便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就像催命的钟声,梦境戛然而止。
他蓝眼眯紧,不甘地看着她眼中的柳烟杏雨一点点抽离而去,他懊恼地狠狠盯住房门。
该死的,他想要亲手杀了那个没有眼色前来敲门的人!
终究,燕翦嘤咛一声,从他膝上滚下,慌乱地掩住自己,落荒而去。
他伸手想去抱起她,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防备地瞪着他,然后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
他跟她之间的梦,走远了。
她躲进内间去,他咬着牙嘶声冲着房门低吼:“什么事?!”
天塌了么,还是特么的佛德集团要破产了?
房门外传来稳定的嗓音,显然外面那个人毫无惧意,甚至带着该死的执著。
“老板,是我。”
詹姆士听出是本沙明,他不由得眯紧眼睛。
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才按动办公桌下的按钮,房门锁自动开启。
本沙明走进来。
高瘦的大男孩儿,忧郁文静,没人能想到是顶尖的杀手。
是他在欧洲这些年,相依为命的人。
詹姆士深吸口气,放缓了语气:“小笨,你怎么来了。”
他给了本沙明任务,让他去料理骆弦声,于是这段时间他不用本沙明来上班,让他寻机会做好那件事就够了。
本沙明却沉稳走上来,将布瑞的行事历摊开在詹姆士面前。
“有两个预约已经迟了,你该立即动身才是。布瑞他们都不敢来敲门,那就只能是我来。如果你不高兴,要惩罚的话,就罚我一个好了。”
他抬眸,黑瞳幽幽锁定詹姆士:“现在的佛德集团还不是你的,你只是个受聘的总经理。想要拿回佛德集团,你现在每一件工作都不能忽视。你要兢兢业业,一来让林奇抓不到把柄,二来也让公司上下归心才行。”
“詹姆,我知道公司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玩儿,太多的限制。可是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想要重新走上佛德集团的王位。你难道忘了么?”
他一路走来,都不用仔细打量,也知道这个房间里的女人是谁。
她的气息,她那宛如樱花一般的香气,他在西塞服装学院这些天也早已熟悉了。
詹姆士深深吸气,却笑了:“你好像老妈子啊。”
本沙明便也微笑相对:“我是什么都不要紧,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我要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梦想。你想要的我要全都为你夺来,而敢阻碍你的人,我便一个都不放过。”
詹姆士心下也是感动。
当年十几岁的、还是个孩子的他,带着满心满身的伤独自被流放到欧洲,被扔到那么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去。没人真的在乎他,没人保护他,那些最最艰难的时光,只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大男孩儿陪他走过来的。
小笨没说大话,这么多年,所有想要危害他的人,都是小笨亲手替他除去。
甚至,老佛爷那个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