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这么一说,在座的都是聪明的女人,从沈宛、素昔刘、汤燕声,再到汤燕衣、汤燕翦都目露了然,抿嘴一笑,不说话了。
只有汤燕余因为也许从小都是做甜点的,性子上稍微傻白甜了那么一点,于是忍不住追问出来:“时年,你在说什么呢?”
时年便只朝她点头一笑:“算是行为分析。”
“行为分析?我小哥的学术领域哦!”汤燕余也兴奋起来。
“嗯,”时年颧骨上涌起淡淡的粉红:“就是在康川大学,跟汤sir学的。”
她微微一顿,转眸望向安澄:“人都会发脾气,但是如果一个人超乎她平常的自律,莫名其妙发起很大的脾气来的话,那就不是普通的发脾气——她是在用脾气来掩盖心底的受伤和失落。”
汤燕余惊讶地望了望安澄:“可是澄姐她……怎么受伤和失落了?”
时年黯然一笑,伸手朝在座的大家指了一圈儿:“因为大家都是汤家人,就我跟安检是外人。而且我好歹还算跟汤sir有过一点交往的历史,而安检自己……则从来都跟那个汤家人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于是今天的喜庆气氛反倒会让心底的失落和空洞更扩大,让我们自己感觉被从你们这个群体里隔离开来,心下会不自觉地感觉到寂寥和孤单。”
说到这里,便连唯一没听懂的汤燕余也终于听懂了。
“……二哥哦?”
大家的目光都向安澄聚拢了过来,从之前的惊吓变成了了然,变成了疼惜。
安澄强势惯了,她不喜欢这样被动的局面,便啪地一推桌子站起身来:“时年,你多嘴!”
时年迎上安澄的目光:“安检,我一直都很钦佩你,钦佩你在法庭之上的勇敢和明亮。可是到了私人的事情上,你怎么会不那么勇敢了呢?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大家,你不希望霍阿姨跟杜医师在一起,是因为——倘若他们二位结婚了,你和汤律师就变成了兄妹,你很怕这种关系的确立呢?”
安澄怔怔盯住时年,却是踉跄一笑:“你说你看见的我是明亮和勇敢的?可是那只是我长大之后。可是霍淡如跟我爸的关系却已经有十几年了。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我还无力去拦阻和左右什么。我除了推开他们所有人,我还能做什么,你说?”
时年心下也是一痛。
是啊,她也忽略这一点了。这一切开始的时候,安澄还只是个十几岁的青春期女孩子。也许刚对汤燕犀有了朦胧的感情,便早早就撞破了霍淡如和杜松林的关系。残酷的现实便会压抑那刚刚萌生的情苗,让她在惶然无措之下,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推开汤燕犀,也推开霍淡如。
虽然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是十几年早已习惯了的思维定式已经成型,再也摆脱不掉了。
时年点头,朝安澄微笑:“你可以的。比如就像现在一样,将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时年温暖地转向大家:“瞧,大家都听见你的为难和恐惧了,可是他们没有人笑话你,更没有人因此而看低你。”
沈宛马上点头:“……是啊,傻孩子。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大家谁会看不出来你跟犀犀的感情?犀犀十几年来从不肯谈恋爱,连相亲也都不去,为的又是谁?”
霍淡如则转眸惊愕地望一眼时年,最后将目光落回安澄面上来。
霍淡如没有想到,自己身为专业的心理医师,可是这一刻却是被时年那个年轻的孩子将一切都分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