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1 / 2)

狄仁杰点了点头,转即看向那边面容秀丽的晋阳公主。此时她正逼问江林,一张嘴就舌灿莲花,话说得有理有据,比她的容貌还要漂亮。身形并不算高大的她,腰板挺得笔直,微微扬着下颚,一双秀气的眼炯炯发亮,英气十足,一点都不输于男儿。在别人眼里如何他不知道,至少于狄仁杰来讲,是十分耀眼的,看得眼睛有点直了。

魏叔玉发现狄仁杰的目光不对,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给他使眼色,似在问他看什么。

狄仁杰眨了眨眼,然后尴尬地笑着摇头。

这时候江林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笑能掩盖什么?”李明达又问。

房遗直斜睨一眼江林,见她不讲话了,便缓缓开口:“必然是她自以为高洁,不想承认她和付三郎私奔的事。眼下作案凶器已经找到了,她承不承认已经没有关系,脏的就是脏的,改变不了。一边和辩机私通,一边又想和付三郎私奔,你怎么会姓江呢,姓私多好。”

房遗直一张嘴就气死人不偿命,再一次戳了江林的软肋。江林眼睛瞪得发红,又开始要发狂,但这一次侍卫们早有所准备,立刻就按住了她的肩膀,死死地把她的脸扣贴在了地上。

“什么私奔私通?你到底是什么人,学什么狗叫!”江林气骂道。

“我弄不懂了,她这样疯性子的人,怎么会人缘儿好?”狄仁杰疑惑不已。

房遗直嗤笑,“因为能装,而今丑事被大家揭发出来,自然就装不下去了,露出了本性。”

江林凶悍的目光立刻朝房遗直投射过去,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魏叔玉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针对房遗直,倒是觉得挺有趣。他很想看看这个江林得罪房遗直的下场会如何。

“为什么污蔑我!我不许你污蔑我,不许你污蔑我!你到底是谁,离我远点!滚远点!”江林对房遗直暴吼道。

“看来你很不喜欢大家说你脏。”李明达叹道。

江林愣了下,脸色涨得青紫,此时此刻才恍然明白,大家都是在故意刺激她。

江宁林回过神来之后,冷笑得直晃肩膀,“你们这么刺激我,不就是为了知道真相么?都很想知道这案子到底是不是我做的?想让我认罪?可以!但要和我道歉,收回你们之前诋毁我的话。特别是他说的那些话,必须好好给我收回去。”

江林说罢,就愤怒地指向房遗直。

“我的天哪,我还是头一次在堂审的时候,碰到你这么理直气壮的犯人。谁给你的胆量敢指责房世子,让而今堂堂的大理寺少卿为你赔罪?”白天明差点惊掉了下巴。

江林怔了一下,然后用稀奇地目光转头打量房遗直,上上下下反复很多次。

在旁待命的衙差和侍卫们见到江林如此冒犯,都紧握着手里的刀和木杖,蠢蠢欲动。若非公主和房世子早有交代,让他们不要随便对江林动手,此刻他们只怕早就用木棒把江林两个眼睛戳成窟窿了。

“原来你就是房世子,久闻大名。”江林一听到房遗直的身份,惊讶了,边说话目光边在房遗直身上又流连了一遍,似乎在审视一件她相中很久的衣裳。

房遗直很配合地对江林回以一抹微笑,看起来倒是很有礼貌。

但这场面在其他人看来怎么都觉得诡异,房世子这笑绝对不会是好笑。

江林怔住,心里没底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笑?”

“没有为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可笑而已。”

“你——”

“你承不承认自己是凶手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证据已经在这,你和付红梅以及付三郎的关系也很清楚,没人会稀罕你说什么。过不了多久外边就会张贴告示,把今天的审案结果公布于众,而你与辩机和付三郎的事也会一并说明。到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天下人评说,看看最后有没有一人觉得你是白得跟池塘里的莲花一般。”房遗直说罢,就立刻命令在场的官差将今天的案情起草为告示。

江林不干了,急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是冤枉的,我被冤枉了,我跟他们两个人根本都没有关系!我是清白的!”

“怎么个清白法,你不讲清楚,谁知道?”房遗直问。

“付三郎早就说他爱慕于我,但我对他半点心思都没有,他几次和我表明心迹,我都拒绝了。后来,我偶然在园子听到了付三郎哀求付三娘的话,竟然是请她帮忙一起算计我。付三娘竟然还说出只要得到我的人,一切都好办的话来。然后还支招给付三郎,教他怎么才能讨好女儿家的心思。转头付三娘便像没事人一般,在我面前说巧话,装乖,还说她把我当成最信任要好之人。何其可笑!之后付三郎想要算计我的清白,几番想要和我独处,我岂能让他如愿,都想办法婉拒了。但他还是不死心,这种人就该死了干净。后来我便故意假装想和他私奔,将他约到了那荒芜一人老宅去。我在水里下了蒙汗药,骗他喝了下去,杀了付三郎以后,用早准备好的沙袋给他捆上,沉进了塘里。”

“那沙袋里你混了什么东西?”李明达问。

江林嗤笑,“沙袋里能有什么,自然就是沙子。”

“迎春花呢?”李明达问。

江林怔了怔,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明达,“你怎么会知道?”

“说原因,让你放花进去的原因。”李明达拿起桌上长满绿叶的迎春花枝,抬手丢到了江林的面前。

江林的目光跟着迎春花落了地,眼睛呆呆,似陷入了沉思。

“迎春是万物复苏,四季更迭轮回的起始。虽然他这辈子罪孽身重,但我还是希望他下一辈子能活得干干净净。这是我对他美好的祝愿,也是我对他最后的慈悲。他对我不仁,但我身为出家的坤道,却不能对他不义。”

听江林的口气,好像她对付三郎做了多大的宽容和忍让一般。

“凶残地把人给杀了,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谈什么原谅和慈悲,你真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没长脑子?”房遗直讥讽。

“是你们这些俗人不懂!”江林立刻反驳回去。

房遗直目光淡扫江林,“一般我们这里把那些说别人不懂只有他自己懂的人,称为疯子。”

“你——”江林又气疯了,挣扎着起身就要往房遗直身上冲。

“其实你可以装一会儿的,不必立刻证实我的判断是对的。”房遗直又道。

“啊——”江林叫一声,闷闷地捶胸。

李明达递了眼色示意房遗直暂时不要多说,看江林现在的这个状态,她怕再继续下去就问不出关于迎春花一事的起因。

房遗直含笑点点头,果然乖乖地再不言语。

“我不是问你它的含义,我是问你从何领悟出这个东西要和死人放在一起?或者说一开始是谁告诉你迎春花有这种意思?”李明达提问道。

江林立刻摇头,“没有谁,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你是说你和梅花庵的惠宁、安宁并不相识,你们都在死者身上放了迎春花,还使用了这种木脚穿的鞋子伪装男子的脚印,如此相似的做法都是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