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湖是来辞行的。他已经从二六七医院辞了职,再过几天就带着家人远走。他打算回家乡后自己开一个诊所,恰好妻子是护士,两人配合,应该能把生活打理好。
因为没有喝酒,他看上去很精神,脸上没有丝毫醉意。
“你喜欢喝酒吗?”秦戈问。
“喜欢,但是喝不醉。”彭湖笑了一声,“毕业之后就没再喝了,怕有影响。当时是借酒壮胆,才敢到这里来找你们。我是装醉,否则根本没勇气说出那些话。”
秦戈点点头:“毕竟她是你的恩人。”
彭湖久久地沉默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错是对。”他低声说,“但我没脸继续留在二六七了。”
秦戈把彭湖送到了危机办门口,恰好蔡易也带着秘书走出危机办大楼。他立刻认出彭湖,气冲冲要奔过去,但立刻被秘书拦着了。彭湖忙匆匆离开,实在找不到人发泄怒火的蔡易反手给了自己秘书一巴掌。
秦戈想起了方才雷迟顺口说的一句话:蔡易在特管委的职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生出变化。
回到办公室,白小园正在跟谢子京和唐错解释特管委里头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谢子京听得连连打呵欠:“别说了,不想懂。”
唐错:“谢子京,我帮你约了下午七点看房。”
谢子京:“不去。”
或者是因为确实没事做,或者是因为想再帮谢子京一把,秦戈开口劝他:“别辜负唐错一番好意。”
谢子京回头瞪着他:“你不要我了。”
秦戈:“……”
白小园和唐错都大吃一惊,四只眼睛齐齐盯着秦戈。
谢子京:“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懂看房。”
秦戈:“你停止装可怜,我就陪你去。”
谢子京勉勉强强答应了:“好吧。”
从危机办到唐错找的那房子路程大概四十分钟。秦戈开车和谢子京一同过去。房东看了谢子京的工作证之后忙不迭地跟他打听特殊人类的八卦逸闻,谢子京一通搪塞。
房子不大,开门便是厨房客厅和全封闭的落地窗,还硬生生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隔出了一个复式小阁楼。阁楼即卧室,墙上有个能容一人跨出去的窗子,窗外是一个狭窄的小阳台。
谢子京翻出窗外,站在平台上眯起眼睛吹风。房东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就这个角度,看到了吧,后海!”
谢子京:“谢谢您了,您手肘向右平移十二度,后海在那边。”
房东:“这么挑剔呢?房子还要不要了?七点半有别的客人要来看房,我这房子很受欢迎的。”
谢子京从窗户钻了回来,看秦戈一眼。秦戈觉得这房子地段价格和质量都不错,冲他暗暗点头。
房东慧眼如炬:“和男朋友一起住也没问题,我不歧视特殊人类和同性恋。”
谢子京看着他的光头:“我歧视秃头。”
房东:“哎哟,你们特殊人类真幽默。”
谢子京眼角余光看到秦戈走下了阁楼。他心烦气躁,在阁楼上走了两圈才说:“行吧,我租,现在就可以签约。”
房东一阵风似的溜了,说下楼打印合同。谢子京咬起一支烟,没点,一直走到秦戈身边,用烟戳了戳秦戈的脸。
落地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窗外是沉沉暮色与渐渐亮起的灯火。秦戈躲开他的手,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你记得多谢唐错。”
谢子京只觉得他一心想把自己赶离,烦躁让他没法准确梳理情绪,干脆抓住秦戈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但两人一旦过分靠近,谢子京就忘了要对这人生气。他脑子里不知为什么只剩一个念头:亲下去。
第19章 血与酒19
在距离秦戈的嘴唇只有两厘米的时候,谢子京停了下来。
“……抽烟吗?”他问。说话的时候,咬在齿间的那支烟一动一动。
秦戈已经做好了给他腹部再来一拳的准备,他知道自己的拳头力气是完全足够的……但实际上也许退开或者直接告诉警告谢子京会更直接?
秦戈的脑子在谢子京凑近的时候疯狂滚过了许多念头,但他最终只是攥紧拳头,没有做出任何主动的回避动作。
所以谢子京问他抽不抽烟,秦戈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烟在他鼻子上扫了两下,很痒。谢子京的眼睛离他那么近,长睫毛因为一丝紧张而颤动。
秦戈皱眉把那支烟挡开,香烟随之落地,谢子京趁着他分神的瞬间,闭眼凑近,飞快而准确地吻了他的唇。
一吻即退,谢子京防备着秦戈的拳头。
房子里亮堂极了,一切坦然,无遮无挡,包括秦戈的神情。
他既不是惊讶,也没有厌恶。
“……这次原谅你。”秦戈瞧着颇无奈,“再有下一次,我建议你买个护甲放在肚子上。我下手没轻重,你最好考虑清楚。”
谢子京没料到他这样平静,满腔复杂情绪忽然间全泄了,哗啦啦从他紧绷的身体里流走。
他的紧张和恼怒都消失了,秦戈不会给他期待的回应。但谢子京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正期待什么,他对秦戈的欲望一时清晰,一时却又蒙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之中,在他久久闭锁的书桌抽屉里,连自己也不敢细看。
“就这样?没感觉吗?你没有回忆起什么尘封往事?”他只是不甘心,怎么可能呢,那是亲吻,亲嘴巴的那种吻。他吻的不是秦戈的鼻子也不是拳头,是软乎乎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