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不关咱们的事。”
“为什么?”
“死生总有缘由。”
锦江小区
锦江小区是全市最贵的小区之一,安保做得也极好,我们到了小区门前,按照四叔微信里留的电话号打电话过去,“喂,请问是朱先生吗?”
接电话的却是一位女士,“我是他的太太,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郑先生介绍来的。”
“哦,是郑先生的侄女吧,我已经告诉过保安了,你来了的话报上名字他就会放行。”
“好的。”我放下电话,“朱太太说他跟您说过我们要来的事。”
“是吗?我刚接班。”保安翻看了一下登记,“嗯,请问您贵姓?”
“我姓郑。”
“我们这里有这个预约,请您收好临时出入证,出入证在明天这个时间之前都有效。”保安一边说一边把一张出入证交给了我,我将出入证放到了车窗前显眼出,这才开车进了锦江小区。
他们家住在小区最里面的联排别墅,我的车停下时,正好骤雨也停了,变成了温和的中雨,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前等我们,天很黑,光源只有路灯和门灯,看不太清楚女人的脸,我却觉得那必定是个美女,我跟黄书郎下了车,快跑了几步通过大约两米左右的前庭,来到了别墅门前。
黄衣女人果然是个美女,虽然能看出有了些年纪,身材依旧窈窕,五官依旧明艳,不见老态,只有熟女成熟自然淡定的气质。
“你就是郑多?”女人打量了我一番,“比你四叔说的要小。”
“您是……”
“我是朱太太……你叫我朱阿姨就行了,我跟你四叔是老朋友了。”
她一边说一边请我们进屋,我抬头看见门上贴了整整七个符,根据我这些天对符咒的粗浅学习,全都是镇宅符,而且出自七个不同的人。
“镇宅符?”我拿出手机微信肓打发信息。
“法力不错。”黄书郎看了眼手机很快回了一条,“按道理硬闯的话皇甫灿能闯进来,咱们在来的时候遇见的那种进不来。”
看来四叔的朋友确实招惹了很厉害的东西……
这家的房子门庭很大,专门砌了三个莲花型的池子,堆砌了假山等物造成错落有致的模样,水流潺潺,七八条锦鲤在里面游荡。
“这家主人应该是经商的,认识一些风水圈的真牛人,门口的风水局还行。”黄书郎发了另一条信息。
“还行?”
“二流高手。”
根据黄书郎平时的吐槽,人类风水届的堕落得厉害,现代的人类风水师在他眼里九成是骗钱的,一成是二流,一流的是他们“动物界”的,毕竟人类只会凭经验学堪舆,他们“动物界”却能觉察真正的地脉。
他评价的二流,四舍五入算一流了。
也许早就习惯了人类年轻人手机不离手,眼睛不离屏幕的作派,朱阿姨对我们俩个用微信开小会的事不以为意,“我家老朱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幻听幻视……每次都是老郑劝他,现在他不在家,倒把你们给折腾来了,你们等会儿好好的哄一哄他,让他安安心……阿姨不会亏待你们的。”
看来老朱的妻子并不认为老朱真的见鬼了,而是觉得他是疑神疑鬼。
“您放心,您既然是四叔的朋友,我们一定尽力。”
“呵呵,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朱太太笑道,请我们到客厅坐下,拿了桌上摆着的樱桃放到我手里,“我是让你不要有思想负担,以后咱们经常接触你就知道了,我们跟你四叔认识二十多年了,他还是我儿子的干爹呢,咱们也不是外人,他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也就是说四叔跟所有他认识的人宣扬我是奶奶带大的任性女孩了?我笑了笑,“朱先生现在在哪儿呢?”
“他一个人在禅修室烧香呢。”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还弄出个禅修室来……明个儿我也把供堂子的房间贴张纸写上“冥想室”。
禅修室在一楼楼梯左侧,仿古门上贴了更多的镇宅符,挂了门神和各种镇宅避邪之物。
朱太太敲了敲门,“老朱,郑多来了。”
门忽地一下拉开,露出一张肥胖松驰的脸来,朱太太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朱先生看起来却足有六十岁了,身上穿着宽大的睡衣,上下眼袋极重,看起来像是牛眼睛一样,皮肤暗沉粗糙毛孔里能放进去一个大米粒,浑身上下像是在酒缸里浸了十年一样,满满的都是酒味儿。
“你是郑多。”他看着我,一张嘴说话,扑鼻的酒味儿几乎能把人熏吐了,这样的一个人却有朱太太那样的老婆,金钱的力量果然够魔幻的。
“是。”
“你快进来!”他伸手拉我的手,我被他拉进了屋,黄书郎也跟着进去了。
他的禅修室地上铺了日式的榻榻米,正中的位置供着一尊半米多高的闭目铜佛,佛的两侧有各种大小的小佛像,每一尊前面都插着香,角落里摆着高至棚顶的菩提树,墙上挂满了各种佛门谒语,如果不是凌乱异常的话,也算是清幽之地,看得出是名家设计的。
“你晚上睡在这里?”我看着地上的薄被说道。
“我除了这里哪儿……哪儿都不敢睡啊。”他一边说一边摆手,“拦不住,啥都拦不住……索命……这是索命来了……”
“你为什么要说索命?”黄书郎忽然开口道。
“他……他浑身是血啊……浑身是血地看着我啊……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多了……到家才发现车撞坏了,保险杠上有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找人超度他了,可他不放过我啊……”
一道闪电照亮了外面的夜空,轰隆隆!一个炸雷像是在我们耳边响起,灯在闪耀了一下之后,一下子全暗了……
“啊!”朱先生吓得尖叫着跪了下来,“不要!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第二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照亮了黑暗的房间,照亮了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人影,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条纹圆领t恤,浅卡其色的五分裤,满身伤痕血痕满布,他指着我们,嘴巴不停地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我们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