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抬头,看到六岁的傅南小朋友抱着课本站在讲台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她。这孩子一直都很内向,主动找她肯定有事,林月立即走下讲台,弯腰,柔声问傅南:“南南怎么了?”
傅南小脸蛋红了,翻开课本,慢慢又认真地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一张图问:“老师,这只兔子怎么是灰的?”
那是一道三加一的数学题,三只白兔子旁边单独画了一只灰兔子。
林月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提问,看看傅南,她笑着解释:“因为这三只是白兔妈妈生的,灰兔子是灰兔妈妈生的,灰兔子没有哥哥妹妹,想去找小白兔们玩。”
傅南懂了,但还有困惑:“有灰兔子吗?我没见过。”
林月笑,牵着傅南坐回座位,她手机搜出一段灰兔子视频,播给傅南看。
亲眼看到灰兔子,傅南瞪大了眼睛,新奇地盯着屏幕。
三分钟的视频,林月耐心地陪他,只是播到一分钟,突然有电话进来,显示“房东吴女士”。
林月疑惑,跟傅南商量:“老师接个电话,讲完再看可以吗?”
傅南乖乖点头。
林月就坐在他旁边接听,电话中吴女士声音刻板无情,说是租给林月的那间房有人出高价,要求林月三天内搬走。林月懵了,她上个月才与吴女士签了半年的租房合同,定金也交了,怎么能说毁约就毁约?
林月试着讲理。
“定金我双倍还你,你早点搬走。”吴女士态度坚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林月看着手机,愤怒过后,是浓浓的疲惫。江市房价高,她大学刚毕业,贵的地方住不起,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处距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地铁的小区,房租勉强能接受,没想到刚稳定不久,就被人赶出来了。
“老师,你没地方住了吗?”耳边传来傅南稚嫩的声音。
林月:……
下午林月只有一节课,其余时间都在办公室找房子,要么贵要么远,都不满意,暂且记了几个号码,一下班,林月便烦躁地去看房了。校园门外,傅南排队等候周叔叔来接他,看见林老师骑车过来,他想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打招呼,攥了攥手,还是没喊出口。
同学们陆陆续续被父母、保姆接走,就剩他自己。
傅南坐在树荫下,嘟着嘴望着路口。
五点半,五点四十,五点五十五……
一辆黑色suv停在了马路旁。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线条冷硬的脸,男人穿了件灰衬衫,解开一颗纽扣,右侧锁骨处有条淡淡的刀疤。
“上车。”他喊傅南。
傅南抱住小书包,气鼓鼓地转个方向,身板笔直。
周凛见了,推门下车,反手关门时,绷紧的衣袖下现出结实的肌肉形状。
“局里有事,来晚了。”走到傅南面前,周凛弯腰,双手撑着膝盖解释道。
傅南扭头,小嘴儿噘得高高。
周凛:“对不起。”
傅南看他一眼,依然噘着嘴,然后丢下周凛,他自己上车去了,坐的后面。
周凛唇角上扬,带着小学生去吃馆子。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都是地沟油。”闷声吃了半碗拉面,傅南突然放下筷子抗议。
周凛默默喝啤酒。
傅南盯着他。
周凛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完了道:“再忍几天,我请个阿姨,包接包送包做饭。”
傅南耷拉下脑袋,他不喜欢阿姨,可他知道周叔叔忙,没空接他,也不会做饭,除了泡面。
吃完饭,回家。
周凛住的是老小区,没电梯,跟在傅南后面爬上五楼,傅南去写作业,他去洗澡。
家里就一个男孩子,周凛洗完澡直接穿着大裤衩出来了,双腿修长,胸肌上淌着水珠,一抬头,看见傅南站在空置的那间次卧前,呆呆地不知在瞅什么。周凛走过去,看向里面,没开灯,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太久没住人,床上堆了几样杂物。
三室两厅,如果傅南没搬进来,周凛基本只用主卧与卫生间,泡面都不用厨房。
“作业写完了?”周凛拉上门,低头问傅南。
傅南反问他:“周叔叔,林老师被房东赶出来了,没地方住,你把房子租给她吧?”
周凛愣住。
傅南终于不生他迟到的气了,抱住周叔叔一个劲儿地夸林老师人好。
“男的女的?”
“女的,可漂亮了,我们班主任偷看过林老师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