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时此刻,几人心中都显得惊疑不定。
我叹了口气道:“是有些古怪啊!”
“算了,鬼知道是什么原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片鬼林子吧。”三胖子大步当先,向着林子外面走去。
我无奈地一笑,只是心中却越发地不安起来。
刚上山,一路上就遇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而且这还不是最深处,天知道在这里我们还会遭遇什么样可怕的玩意,一切都是那么地难以揣测,超脱想象之外。
直到许多年后我才从一本旧时的古籍上了解,青龙山地处鄂西地区,偏安一隅,奇峰怪石,沼泽泥潭,阴霭密林,深溪险壑……更是遍布其中,自古就保留着众多原始生态的风貌。当初那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黑毛人形生物在先秦古籍《山海经》中就早有记载,名叫狌狌(xingxing),因为喜爱在野坟地、乱葬岗子中出没,在东北的民间又被叫做守陵犼(hou),生性残忍,是一种长着人脸的野兽,喜爱吃人肉。至于那所谓的白脸姑子,则是传说中的“姑获鸟”,据说它是一种夜行性怪兽,只在漆黑的夜空来回盘旋,吸食人类的鬼魂。每每落脚的屋顶,都会留有血迹,世人以为不祥。
在古籍中记载,《山海经》中的许多生物都是互为天敌的对立种群,狌狌与白脸姑子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当一方占据着极有利的情况下,一旦相遇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想来,当晚那群姑获鸟之所以放过我们,发了疯地进攻那只山魈,未尝与这没有关系呢。
不过,这些全部都是后话,只说我和三胖子这一行人度过这惊心动魄的一路后,终于来到了青龙山义庄的所在地。
我们接连穿过一小片杂草从,才渐渐来到义庄所在的区域。
第五章 攒棺内的青面狐狸
此刻的鄂西正处于梅雨季节,可能是不久之前就下过了一场小雨的缘故,潮湿的空气中参杂着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味。
不远处的一株歪脖子树上,夜枭刺耳的叫声穿透空气,“呱呱”地响彻寂静的夜空,似乎在预示着某种不好。我抬起头,向前方望去,那是一片稀疏的松树林,在黑暗的月光的掩映下,枝丫的遮挡中露出了一角飞檐。一阵轻风拂掠而过,隐隐地传来清脆的铃铛之声。
听到夜猫子的叫声,在我身边的小梅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经历过之前的种种古怪,这小妮子怕不是想起了长了一张惨白女人脸的“白脸姑子”了吧。
“这里应该就是义庄了吧。”我没有注意身旁梅子的动静,眼睛一凝,缓步走了过去。
小松林的深处是一块空地。空地之上,一座占地巨大的,有些森然和古旧的青砖建筑坐落其上,距离我们并不算太远。
又走了百十米的路程,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义庄前面。
黑暗的掩映下,月色似乎变得更加暗淡了起来。
一座样式有些古朴的庄院彻底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人维护的原因,青砖堆砌的脚下爬满了青苔,周边杂草丛生,虚掩着的大门隐隐透露着亮光。
义庄的建造非常简单,基本上沿袭着普通四合院的风格,站在外面就能够将其中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正门上歪歪扭扭挂着的那块匾额,上面布满了爬满灰尘的蜘蛛网,字迹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了。除了那块牌匾以外,在正门两侧的两根斑驳的朱漆大木柱上用金漆写着的一副对联还隐隐可辨,“魑魅魍魉,如何不魂归故土。琴瑟琵琶,怎得才梦断阴山。”
没有落款,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客死他乡的孤怨气息。
三胖子说道:“这就是攒棺?也没啥出奇的地方啊,枉得胖爷我辛苦地来了这一趟。真是亏了,亏了。”说罢他用脚踹开身旁的一块石头。
攒棺是义庄的别名,简单地来说就是“容纳死人的暂住所”。鄂西地处偏僻,自古以来通商贸易往来,多有进入大山中客死异乡的商人旅客。由于夷汉风水墓葬格式的不同,这些人自然不希望埋骨他乡,落个孤魂野鬼的结局。不过山路崎岖,偏安一隅,想要把尸身搬运出去极为困难,也就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义庄,谓之“攒棺”。每过大半年,都会有赶尸客之类的人运尸出现,以此为营生,渐渐在鄂西山区形成了固有的文化。
不过眼前这样朴素的建筑让原本满怀希望的三胖子看了,着实是有些失望。按照这小子原先的想法,还以为义庄应该像是小时候谁家死人请寺庙和尚主持的法会一样,弄个高台,到处挂满黄表纸写的符咒,还有个道士拿着桃木剑装腔作势地舞动一番,和眼前的场景反差得实在是太大。
我没空搭理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走近这栋外表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似的建筑,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似乎在这义庄朴素安静的表象下,还隐藏着某些触目惊心的东西。
“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栓子率先推开了义庄的大门,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我们就跟着他一起探身进入了义庄的大门。
一进门,就有一股潮湿腐朽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左右两边的过道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门后的木头扶手早就开始虫蛀变质。
我眉头皱起,眯了下眼睛:“这里最起码也有十几年没有维修了吧?”
“咳咳。”
可能是被进屋的灰尘给呛到了,胖子干咳了两声,道:
“没人维修那就对了。这里阴气这么重,如果胆子小点的人还真不敢到这儿来。”
小梅一直在我的身后:“你们俩还是小声点吧,这里是义庄,别惊扰到了跛子老大爷。”说完,她就闭上了嘴,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门内走去。
我对身前的栓子说:“往常的这个时候,看守义庄的那王老大爷还在这院子里面吗?这里面好像没有什么人啊,咱们就这么贸然地闯进来,没有问题吗?”
栓子摆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让我们继续前进。
三胖子陈建国只顾继续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虽然听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小子准没什么好话。
我也没太注意其他人的反应,一进大堂,我的视线就被里面的陈设吸引了。
一切都是如此地安静,空气出奇地沉闷。几盏煤油灯正默默地燃烧着,“噼里啪啦”地爆着脆响,使得这死寂一般的老宅多出了些许的生气。昏黄的光线照射在地面上,照射在桌椅板凳上,形成了一圈圈淡淡的波纹。
就着煤油灯照射的微微的火光,整个大堂内的情形可以很清楚地一睹全貌,太师椅、梨花木的长条桌子、高脚的茶几、香堂、神龛,一切都显得如此简洁明了。
虽然桌椅的表面上不可遏制地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光滑如新的表面,还是告诉人们经常有人在打理!
屋外刮起了一阵冷风,吹过半敞开着的正堂的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是某种叹息的呻吟,预示着不祥的讯息。
我站在宽敞的大堂内,看着四周的一切。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沉闷的空气,似乎是晃了一下。这一次,我终于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整个屋子的结构。
房间正面墙壁的供桌上,香炉内的祭香散发着袅袅的轻烟,昏黄的煤油灯火的映衬之下,我的目光仔细地扫过眼前的一切。
突然,没来由地,我的眼皮跳了一下,在神龛之上,我突然发现了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连忙对身旁坐在太师椅上的陈建国说道:“三胖子,你看看神龛中间摆放的那件东西,是不是有些眼熟?”
陈建国嘟哝着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神龛前,细细地瞄了两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这玩意。”他大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