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黑衣人那一伙,兵器多样,武功路数也和兵器一样,诡谲多变,甚么刁钻的角度寻着空子就准备置人于死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莫青璃笑笑,靠在墙上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打斗,说实话,这些人就算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平日着实难见如此精彩的搏命。
长风和男子一伙只有四人,而黑衣人一伙却有五人,很快地,变成了一对一的局面,至于另一个多出来的使九节鞭的黑衣女人,则帮着使唐刀的黑衣人对付冷面男子,黑衣女人九节鞭收放之间,犹如蜿蜒的眼镜蛇,使出一招“金丝缠葫芦”暂时缠住了冷面男子的弯刀,随即飞快的朝唐刀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会意,扭头往莫青璃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一转,几步跃出争斗圈,手腕一抖,一柄泛着青光的唐刀如刁钻蛇影,从一个诡异的弧度带着凌厉气势朝她那里卷了过去,男子速度太快,在场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莫青璃只来得及偏了偏身子。
“嗤”的一声轻响,唐刀从左肩刺入,贯穿到后背。
男人拔出唐刀,刀尖殷红一片,莫青璃左肩鲜血犹如泉涌。
长风一伙人都被唐刀男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个实在,使沧月刀的冷面男子脸色一变,一招“穿云”式摆脱了九节鞭的束缚,赶了上来,他轻咤一声,格住了那柄唐刀,两柄同样薄刃的刀相撞,发出“铮”的一声,冷面男子手下用力,弯刀从唐刀剑身一路滑了过去,直划到刀柄下方,刀刃剧烈摩擦带出一连串的火星,唐刀男子不得不就势往后急退。
冷面男子大声道:“老七”。
随即长风一伙中的另一人立刻撤手,奔到莫青璃身边,右手手指在她肩头疾点几下,又干净利落地扯下衣衫下摆的一大块布料,待上好金疮药后,替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唐刀,刀身是直刀,无弧度,窄锋,不会造成大范围伤口,但是一旦刺中,伤口的血便很难止住,极易失血过多而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刺客钟爱这门武器。
更遑论唐刀男子那一刀从前到后,贯穿了莫青璃的整个左肩,单纯的点穴手法根本不能止住血,因为莫青璃肩上的伤口已经不能简单称其为伤口,准确来说是血窟窿。
黑衣人和长风一伙还在打斗,不过现下已经很明显了,长风和冷面男子他们不但不是来杀莫青璃的,如今看来却似乎更像是来保护她的,因为要护着“手无缚鸡之力”又身受重伤的莫青璃,此时绕着那方墙壁围成半圆形环绕在她身边,明显影响了几人的发挥,处处受制,本来人数就比他们少,这样一来长风也受了伤。
莫青璃靠着背后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右手紧紧按住左肩伤口,尽量止住正不断从体内流逝的温度。
天牢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刀光、剑影、鞭锤之下原本好端端的水曲柳桌椅给卷得支离破碎,满地的木头残骸,映照在墙上为数不多的火光更是忽明忽暗,更有甚之,桌椅残骸被剑气猛击到墙上发出剧烈的声响,火把应声而灭。
再加上地上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在青不青灰不灰的石质地面上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眼前一片一片的发黑,左半边身体开始渐渐麻木,眼前缠斗的身影开始重叠起来,却来越模糊,身体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流逝,莫青璃狠狠晃了一下有些晕乎的脑袋,眼前的身影慢慢清晰了一些,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再不快一点,怕是要因为失血过多晕厥在这天牢里,那可就麻烦了。
正当她心里焦急时,大量的御林军从天牢门口处涌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钟离右相。
莫青璃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长风与冷面男子一伙和黑衣人都逃了,然后皇宫又开始闹哄哄的捉刺客。
结果不言而喻,就御林军那点斤两,能捉住那几个人才怪呢,况且……
“莫大人,你的伤耽搁不得,请速速随臣去太医院包扎一下罢”,站在钟离右相身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禁卫军服,似乎是宫中禁卫军头领般的人物对莫青璃道。
“劳大人费心,青璃的伤无碍,想是回府修养一二,便可痊愈了。”
去太医院包扎?莫青璃觉得,自己还不嫌命长。
甫一走出牢门,便觉刺眼的很,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下起了雪。
雪是昨日夜里下的,是以并未遭到多少破坏,放眼望去,但见眼前一片茫茫渺远的白色,与天相接,显得格外安宁静谧。
细碎的雪花飘落到地上闪着耀目的光芒,红墙黄瓦俱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皇宫中的奢华与腌臜一律被掩盖在白茫茫一片下。莫青璃只见路旁的十数支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枝头的雪色,倒是分外精神。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纷扬而下的细雪,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眼睛里,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有些痒意,像是那个女子对她的温柔细语。
这般想着,莫青璃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些,念想着快些回府见她。
左肩的伤口一直渗着血,原先长风那伙人包扎用的布料早已浸个透湿,整个左臂都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因为官服是深紫色的,不容易看得出来。只有顺着莫青璃指尖不断滴落的鲜血,顺着她走过的每一步路滴落在茫茫的白雪上。
就像用血浇灌出的红莲,盛开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