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嘴角凝起一抹苦笑,“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那天回老家给奶奶祝寿,刚到家去冲澡,手机不在身边。”事情过去这么久,似乎没有解释必要,但他还是想说,不想让她误会。
白露没作声。
他看着她的头顶的发璇儿,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又松开,然后问:“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有需要,所以才跟……”他换了个词,“和那个人在一起的?”
不及她回答,他接着问道:“如果那时候我接了电话……”
“不是。”白露断然否认。
“我,打电话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拿回衣服……”白露说着咬了下嘴唇,狠了狠心继续道:“因为他看见会不高兴。”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但她能听到,能感觉到,苏辙的呼吸变了节奏。就在她眼前位置,只差毫厘之距的,他的胸口,在隐隐地剧烈起伏。
她心中苦涩地想,效果不错,不枉她暗自排练无数次。
☆、30
本就狭小的空间,因这纠结的、隐忍着的情绪更显得局促。
两人咫尺距离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似乎一个稍重的呼吸就会捅破它。对于白露来说,这样的相处,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可每一秒也都极为煎熬。
然后,她悄悄探出头,想看看街上情形如何。
刚露出半个脑袋,手就被拉住,人被带了回来,她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回应,视野中出现一个熟悉面孔,一头卷毛,从街道另一头朝这边走来,她心一颤,呼吸不由屏住。
却见小童阴着脸,目不斜视地经过她的藏身之地,继续往前,从一个破烂摊子顺手抄起一根棍子,转身朝几个乱作一团的人一通猛砸,一阵嚎叫后,他从地上扶起一个伤势不轻的男人,然后搀着他,沿原路走回去,上了街道尽头的一辆车。紧接着有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那些打着的人开始四下逃窜。
而白露的手,还被苏辙握着,那热度传至心底,熨烫着心尖,她不敢回头看他,几乎是一个姿势僵在那里。
“我带你出去,还是小心点好。”苏辙低声说。
几秒钟后,那手终于松开,白露能感觉到那份有意的延迟。被他握住时她心生慌乱,可他当真放手,心头却又掠过几分失落。
街上狼藉一片,所有摊位无一幸免,地上有伤重者,或叫骂或□,救护车、警车呜呜作响,顶灯忽闪忽闪,警车是从街道两头堵来的,闹事者几乎全部落网。连白露也看出,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
苏辙陪着白露走到大路上,给她拦了辆出租车。
车门关闭瞬间,她说:“你要小心。”
他的微笑,被挡在门外,车子驶出去后,白露回头看,他站在原地,脸上似有些恍惚,然后,渐渐变得模糊。
她回头坐好,心蓦地疼起来。
也许,并不是她完全一厢情愿,只是,时机不对。
闭上眼,任心头苦涩蔓延。
当晚,程彧回来时也提到这场□,并未多做评价,只说最近都不太平,让白露小心些,别乱逛,并让小童接送她上学。
次日一早,去学校路上,小童说:“昨天我看见了,你跟那个警察。”
白露心里一惊,一抬眼对上他从后视镜里投来的目光,似有几分研判。
但他下一句却是:“我不会跟老大说。”
略一停顿,又道:“同样,你看到的,也不要跟他讲。”
白露立即想起昨天他扶起的那个一身血的人,随后听他缓缓说道:“那个人是我一个兄弟,以前一起混社会,后来我跟了老大,他没我幸运,在这条街上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昨天被人寻仇差点没命。”
“我答应了老大不再跟那些人有瓜葛,但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如果你跟那个警察……”
“我跟他没什么,”白露辩解,“他只是刚好路过救了我。”
小童邪邪地一笑,“没有最好,真要有的话,倒霉的是他。”
那表情,戏谑中带着一丝阴狠,让白露想到昨天他砸人时的狠劲儿,心中不由一凛。
隔了会儿她又忍不住问:“你们是黑/社/会吗?”
小童一愣,看向她,“谁们?你说老大?”
白露点头。
他嗤笑一声,却没多做解释。
教室里,老师在前面一丝不苟地讲解,白露如往常一般坐姿标准,手里握着笔在本子上抄抄写写,可实际上却是在溜号。
昨天那个短暂的接触,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
压在心底的某种情愫缓缓复苏。
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们曾离得那么近,她不自觉地用手里的笔衡量,用拇指和食指悄悄比划……
这样的感觉很怪异,也很不应该,在她与另一个男人发生亲密关系后,甚至被打上了无法磨灭的烙印后,还对那个人抱有幻想,仿佛是对他,也是对她最初的迷恋的亵/渎。
白露一时沉迷于幻想,一时又自弃不已。
等回过神时,忽见笔记本上写了大半页的,全都是一个名字,她慌忙撕下,揉成团,揣进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