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子衿唇角微翘,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小小的慕臻,在这个房间里,读书、写字,调皮、捣蛋的画面。
苏子衿的目光,落在书桌的边上的一架坦威钢琴。
苏子衿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那时候,她的父亲苏恒还没有患病,家境还算殷实。
苏恒是个非常有才华的温柔的爸爸,他会画画,会弹琴,还写得一手的好字。
苏恒跟姚婧姝夫妻二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青青小宝贝是上苍送给他们的最好的礼物。
他们竭尽所能地,给他们所有能够给予的,悉心呵护着宝贝女儿的长大。
苏恒不必上班,苏子衿不必上学的周末,苏恒就会指导女儿弹琴,有时候手痒了,也会亲自弹一曲,姚婧姝则在厨房给父女两人切水果,端来水果盘。
那是苏子衿最最初的童年里幸福、快乐的时光之一。
她情不自禁地,朝书桌边上的那架施坦威钢琴走过去。
苏子衿在琴盖上轻拂,落手不沾一点灰尘。
这架钢琴跟这个房间以及这个房间里的金鱼一样,在主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被人悉心照顾着。
苏子衿抬起琴盖,用支架固定好,她的指尖,轻碰着钢琴上的那些黑白键。
苏子衿在黑色的钢琴凳上坐了下来。
生涩的、迟滞的乐符,从她的指尖,间或地跳出。
爸爸重病的那段时间,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妈妈从家里给他带去的她弹的钢琴的录音,妈妈每次回来都会告诉她,爸爸听了她的钢琴曲之后,精神都会好上很多。
爸爸永远不会知道,妈妈给他带去的那些钢琴的录音,其实在后来一段时间里,都是一直在对过去曲子的重复。
那个时候,除了房子,家里所有能够变卖跟抵押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拿过去给父亲看病。
即便是那个时候,母亲依然没有动过要卖钢琴的念头。
钢琴是她提议要卖的。
钢琴被雇佣的工人从家里搬走的时候,妈妈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
她学着母亲安慰她的样子,也轻轻地摸了摸妈妈因为爸爸病重后渐生的白发,笨拙地安慰,“妈妈。没关系的。我们还有爸爸呢。爸爸比钢琴重要得多了,对不对?至少我们还有爸爸呀。”
那时候,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她愿意用所有最珍贵的一切去交换爸爸的健康,包括她刚刚从幺幺那里赢来的弹珠,包括温大哥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包括陶叔给她买的小人书。
只要能够换回爸爸的健康,就算是拿她的寿命去相抵,她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