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的东西。那是一位眼神冰冷的少年,脸极其干净,雾气中衬得他面如凝脂,唇红齿白,而他的眼神却极其凶悍,活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季秋白被他狠狠地盯着,冷汗都出来了。
然后少年张口,咬牙切齿地说。
“……我是狼。”
季秋白被他按着双手,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谁知道他一张嘴就是这句话,把季秋白都弄愣了。
“不是狗。”他补充了一句。
“……”季秋白愣了一下,想张口说话,但是梦中他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于是他就被少年死死地压着,一遍一遍的听少年像是给他洗脑一样的说‘我是狼’。
那句话少年说了很多遍,期间一直压着季秋白的手,在梦中季秋白都想问他‘你累不累啊?’。
少年却执拗得一直在说,说的季秋白在梦里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少年松开了他的手。
那一刹那季秋白就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季秋白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的旁边,向左一看,小狼碧绿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幽幽的光。
季秋白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跳下床,开灯。他转头一看,小狼蹲坐在他的床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季秋白。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问,“那人,是你?”
小狼定定地看着季秋白,没有一点反应。
季秋白发现,小狼的眼睛里并不是充满了血丝。而是它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
季秋白舔了舔干涩的上唇,嘲笑自己这是精神分裂了吧。
他关上了灯,翻身背对着小狼,不久,又沉沉的睡着了。
然后他又在梦中看到了浓浓的雾气。季秋白都在为自己梦境的单一而翻白眼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梦境和第一个梦有一些不一样。
他现在正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梦中另一个‘自己’,抱着小狼,骑着车,向外走。
看起来那另一个‘自己’是要带小狼出去打针。
梦中的季秋白像是拥有了超能力一样,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抱着小狼来到了宠物医院。
然后季秋白看到第一个梦中眼神冰冷的少年也站在宠物医院的门边,对季秋白摆了摆头,示意他跟进去。
然后季秋白也走进了宠物医院,他看到‘自己’把小狗交给了那个手像是老树皮的宠物医生,而‘自己’则是到了付款处。
即使是在梦中,季秋白都闻到了那医生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自己’也闻到了。‘自己’皱眉,从付款处大步走来,拍了拍那医生的肩膀,说:“算了,我不打针了,你把它还给我。”
医生的手在这几天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流脓,肿得像似煮熟了的猪蹄一样。
医生的声音很冰冷,像是机械,背对着‘自己’,说。
“你这不是狗。不是小狗。”然后医生转过头,腐臭味儿扑面而来,“你这是狼……”
季秋白惊愕的看着梦中医生的脸上起了很多黄色的泡,流着鲜血。医生狞笑着把手里的小狼抱在怀里,冰冷地说:“还你?”
然后就带着那种恶臭味儿,挥舞着手上的针头,对着‘自己’的手臂,猛地刺了上去。
‘自己’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
梦中的季秋白都感觉到了疼痛。医生的力气太大,那针头几乎掰断在了肉里。
那医生放开针,双手举起小狼,猛地把它摔到了地上。
然后,医生似乎意识到了梦中的季秋白的存在。季秋白就看到他猛地一转头,医生的脑袋几乎就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那医生也不在意,狰狞的笑,然后向着季秋白这边走来……
季秋白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急促地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作响。季秋白保持着手指攥紧被子的姿势,半天不敢动弹。
小狼蹲坐在季秋白的旁边,静静地盯着他。
“……你。”季秋白望着窗边大亮的天空,一坐起来,发现自己汗如雨下。“是不是有话要说?那些事情,是你告诉我的?”
小狼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任何表示,它的那双眼睛的瞳孔极度缩小,小的就像是针尖一样。
季秋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床头的钟表,才知道现在刚刚五点半。
季秋白家里离学校近,平常都是六点半起,家里静悄悄的,就只有小狼起床了。
季秋白站起身,到浴室冲了个澡,深吸几口气,才摆脱了梦中的恐惧。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五。
季秋白看着时间还早,就坐到了书桌前,准备背几个英语单词。走到房间的时候,季秋白都不敢直视小狼。
小狼就卧趴在床上,吐出舌头散热,它看到季秋白坐到了书桌前,就站起身,用自己湿润的鼻子碰了碰季秋白的胳膊肘。
季秋白转头看着小狼,就看小狼正在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季秋白想,自己做了噩梦而已,跟小狼无关吧?季秋白揉了揉小狼的脑袋,说:“你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