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心气不顺,连带着口气也不好,“问那小混蛋要吃什么。”
“我不吃了!”珈以用更冲的语气顶回去,“不想看见我就把我送回去好了,在哪里摆着脸色给我看做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不要给你添麻烦了,你还嫌弃我……”
说到最后,尖锐的气势徒然落下,话里都带了哭音。
“谁他娘的嫌弃你了?!”沈寄一冲,连脏话带出来都不自知,“就你这小混蛋,我耳提面命说了那么久,让你受了委屈回家找我出头,结果你呢?!被人都骑到脸上欺负了,还梗着脖子在那站着!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那玩意儿是自个长了腿,会跑到你面前给你撑腰不成?”
他说到最后,都站起来拍桌子了。
珈以输人还不能输阵,两腿一蹬脱了鞋,站在沙发上硬是要比他高出半个头,“我什么事情都找你解决,你还要不要休息了?你每天都那么忙,要不是要赶回家给我做饭,自己都吃不了几口饱饭,我再找你,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小姑娘气得眼泪簌簌地掉,嗓门却比谁都大,“我已经没了妈妈,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对我好的人,我不要连你都弄丢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静了快十秒。
沈寄难得抬着头看这个小小只的小姑娘,从她那双被泪洗得通红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清晰的自己。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前,向小姑娘摊开手,“沙发高,我抱你下来。”
小姑娘站得笔挺,瘦弱的身子好像一株不管风雨如何摧残都不会弯腰的竹子,在地上扎根,仰望着头顶的太阳,剥开周身的保护与束缚,努力地向上生长。
而他不过是一伸手,这株小竹子就朝他弯了腰,投入他的怀里。
小姑娘连委屈都是无声的,“妈妈就是累病的,我很怕你也是。”
“傻瓜,”沈寄抱着她,不方便摸她的小脑袋,满腔的柔情,让他忍不住用脸蹭了蹭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答应了照顾你,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出意外。”
“你还是个小姑娘,要被人宠着长大的,以后还是得有我要照顾你的觉悟。”
作者有话要说:
珈以(微笑脸):我还是个乖宝宝。
沈叔(宠溺脸):你说什么都对。
这里其实出现过关键人物,我猜,懂套路的你们都猜到了~~~
第5章 白月光的女儿(5)
——妈妈,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我并没有对你撒谎。沈叔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对我很好很好,不让我受委屈,即使很笨,也会努力安慰我。我想,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对他很好很好才行,不然以后没了机会,一定会很后悔的。
——还有,我在学校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他叫楚潇,也是个很好的人。
——我们今天补课,老师讲了一道例题,楚潇居然说答案是无效的,害得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去反证,才证明答案有效,结果他还笑我好骗(愤怒脸)!!下午的时候,我把他的试卷藏到了讲台上,让他找了半小时才告诉他。
——今天难得去问了沈叔一道题,结果沈叔居然不会,还狡辩说他早已经离开数学七八年了……我去学校问楚潇,又被他嘲笑了!
——快要期末考了,楚潇的语文还是不及格,让他连背诗都偷懒,年纪第一这次一定还是我的!陈雾被沈叔一吓,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没想到期末考以后还要补课,寒假本来就只有二十几天啊!本来沈叔都说了带我去潜水的,这下全都泡汤了(哭)。不行,补课使我愤怒,我就要让楚潇不好过,他还欠我十首诗没背呢,明天就让他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沈寄倒回去看了两遍,还是觉得自从某个碍眼的名字出现之后,那频频出现,堪堪能与他匹敌的某个名字实在是令人讨厌得很。
看来是时候和小朋友申明一下早恋的危害性了。
正好他当年什么违法校规校级的事情都干了,就在“禁止早恋”一条上是绝对的道德标杆,比旗杆都还值得仰望和崇敬的那种。
沈寄在这头磨刀霍霍,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学校瞧一眼那小碍眼,握在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叫嚣,一开了闸,那声音就跟洪水似的涌过来,“诶,寄哥,哥几个可都到了啊,您不会就这年终聚会还给我们爽约吧?”
背景音里啥群魔乱舞都有。
沈寄应了两声挂电话,摸出车钥匙出门。
天冷,家里小姑娘管着不让他“没温度的有风度”,沈寄怕晚上回来撞见,也就没换衣服,穿着一身西装就去了会所,进房间脱了外面的风衣和西装,穿着身白衬衫从头到脚的精英禁欲模样,倒是引得口哨声不断。
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旁边那个还使劲探出头来,故意朝他吹口哨,“寄哥,这人模人样的,是想把哥几个的风采都盖下去不成?”
沈寄心说你那是没瞧见我里面还穿着秋衣秋裤,动作上却丝毫不退,修长的指弹了下面前酒瓶的封口,转头问,“怎么?想横着出去?”
在场的几个都是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的,他当年混账成什么样子,这几个门儿清,哪里还敢上赶着往他脸上爬,哈哈一笑就将这事翻篇了。
沈寄扯松了领带,自己开了瓶酒,几口灌下去就没了半瓶。
这剂量他不至于喝醉,只是稍微放松下,从酒精里找到些自在,伸手再扒拉一下头发,那一丝不苟地精英范才从他脸上被撕裂下去,像当年北十三城的寄哥。
方才起哄的那个又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嚯,寄哥,你方才那架势,我差点还真以为你从良了,吓得兄弟小心脏砰砰砰的。”
“从良?”沈寄哼笑了声,似是不满他这用词,“只是修身养性几天罢了,家里养了根苗秧子,怕给养歪了,再霍霍社会。”
他这会儿放松,所有情绪都自由自在地流泻出来,连自个都没注意到,说到“苗秧子”时,自己脸上的神情有多柔和。
那哥们看得清楚,下巴差点掉了,“不……不会吧,寄哥,你,你真像大张子说的那样,金屋藏娇,养了个小宝贝祖宗供在家里啊?”
当时大张子说寄哥亲自到他庄子里学做饭,八成是回家做给哪个小宝贝吃时,他们还狠狠地嘲笑了大张子一顿,说他这想象力都够到火星开餐馆了。
沈寄却是对他那“小宝贝祖宗”的说法不满,推开那腿斥责了句,“别含糊不清的,收好你们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别在她面前乱说。”
这话里信息量略大啊。
那哥们怔在原地,呆呆瞧着沈寄走出门的背影——不是,这是动了真心,打定了主意要见亲友,暗示他们该恭恭敬敬地叫嫂子的节奏?!
沈寄前脚出口,后脚门关上,那哥们就关了音乐关了彩灯,拿着话筒分享掉了这惊天大机密。
沈寄丝毫不知道那群混蛋又脑补出了什么,他出门往左转,单纯是嫌弃那包间里指不定有谁胡搞过的私人卫生间,打算按惯例去共用的,却没想往左刚转完,怀里就撞来个娇软的身子,然后一大杯冰凉的冰啤,兜头泼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