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邓跋拿出一张符箓,转身对身后一名弟子道,“若我等此行为阴祝所吞噬,须得有一人将此消息带出,詹贤,你持此破阵符立即出秽谷,回报宗门,就说那半部功法疑似就在秽谷之内。”
“可师叔,好不容易来一次秽谷内围……”秽谷内围宝物无数,詹贤乃炼气弟子,实在不想错失机会。
邓跋瞪了他一眼:“哼,大局为重,你敢不听命?”
“弟子遵命。”詹贤最后盯了一眼南颜与穆战霆,不甘不愿地离开。
随后,众人便一齐向西部走去。
在秽谷内围,走得需比外围更慢些,修士一旦疾行,就会不自觉动用大量灵气,有可能引来阴祝。
堪堪走出一里时,周围的树木便已变得荒芜,只有一些珍稀的灵草还能在这种险恶环境下生长。
“那是……灵香草,竟足有四阶!”
灵香草是最常见的灵草,南颜种了好几个月,当然认得,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四阶的灵香草,它足有两尺高,枝叶泛着水泽,这样的品质,在结丹期也可以入药。
“当心,还有条三阶妖虫。”
仔细一看,草下还盘踞沉睡着一条手臂长的花石蜈蚣,比之上回见的乌啼蛇,这可是正正经经相当于筑基期的妖虫。
蝶绾笑了笑,看着殷琊道:“殷道友,我日前有条乌啼蛇灵兽伤了根骨,欲收这花石蜈蚣作为新的灵兽,不如你我合作,你得药草,我得此虫如何?”
这魔修有心试探殷琊的实力,但殷琊常年装逼,岂能受她诱哄,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刚刚动用秘术寻宝伤了元气,还想调养恢复,不过这四阶灵香草倒也难得,让我控制的这两人去助道友一程便是。”
说完,他虚点了点嵇炀和穆战霆。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但既然演都演了,嵇炀和穆战霆还非得配合他表演便可。
蝶绾又笑道:“那这小胖丫头呢?”
殷琊看着蝶绾道:“道友之前说了想要她,我怎忍心不为道友保全?”
他说话时,语调虽有些意气,一双桃花眼却着实清艳,那蝶绾对上他的目光,竟有片刻失神,随即哎呀呀了几声,以袖掩面,道:“殷道友乃狐妖一族,我小小魔修可抵不住道友狐族魅术,还轻道友收了天赋吧,否则我可说不准会心神失守,为道友犯下修界异婚大律。”
“哦?魔修还有这般忌讳?”
“好了,二位要取宝就速取,莫耽误探查功法的行程。”
邓跋这一打断,蝶绾便不再纠缠,身后棺木卸下,棺盖一响落下,里面是一汪腥臭黑液,下一刻,黑液竟似活了一般化做一只只散发黑气的魔蝶,同时里面慢慢站起一具像是小老头一样的尸傀。
这尸傀本来蜷缩在小小棺材里,爬出时,却是矫健异常,浑身黑液滴落,一口獠牙直咧到两腮,它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脑袋一扭,脸扭到背后,对着南颜的方向滴起了口水毒液。
南颜强行控制表情,殷琊却先嫌恶出声:“怎这般恶心妖?”
“尸傀有几个好看的,强才是真理。”蝶绾嗤笑一声,拿尖尖的指甲戳了戳尸傀,道,“一会儿再切这胖娃娃两根手指头给你解馋,忍着点,先去把那头花石蜈蚣收了。”
尸傀应声而动,眨眼间蹿至那棵灵香草跟前,而那花石蜈蚣看似沉睡,尸傀扑来时,尾巴一摆,闪电般弹起,节肢状的身体瞬间盘在尸傀身上,滚作一团。
尸毒、虫毒相见,瞬间黑雾阵阵,看得人头皮发麻。
穆战霆虽然之前和尸傀也打过,但看这俩毒物打得毒液四溅,也不大想靠近,召出两道火鞭在远处抓着点抽那花石蜈蚣的屁股,抽了一会儿发现身旁没动静,一转头看见嵇炀已经眼疾手快地连土带草把那灵香草摄入手中,往玉盒一装塞进自己的乾坤囊。
塞进,自己的,乾坤囊。
魔修们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看来他们不过是被殷琊控制,到头来这草还是要交给殷琊的。
但殷琊就很生气了,暗地里传音炸毛道:“你干啥?”
嵇炀一边拿冰锥术打花石蜈蚣,一边淡定回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是道友想让魔修察觉异状?”
殷琊气绝。
不一会儿,那花石蜈蚣发了狂,扭头从尸傀爪下钻出,直扑穆战霆,想先解决弱一些的,穆战霆自是无畏,双臂炎流环绕,正面硬撼,虽是自己被蜈蚣撞出三丈外,但火焰却也灼得蜈蚣两条触须一阵焦痛难当。
同时,一直随手丢法术的嵇炀指尖一动,忽然地面涌出细细藤蔓,精确勒住花石蜈蚣每一片虫甲的缝隙中。
那蝶绾看准机会,清喝道:“魔蝶,去!”
她棺中尸液化作的魔蝶一拥而上,沿着藤蔓缠绕的缝隙钻入花石蜈蚣体内,瞬间,妖虫翻滚扭动,虫体受损,被蝶绾一招封印住,顺利收入灵兽囊。
邓跋老者属意将穆战霆带回魔宗培养,观战到此,喃喃道:“火系天灵根能硬撼筑基妖虫不伤老夫不意外,但此子资质平平,这一手缠藤术却可操控得如此精准完美,在炼气期之中从未见过……”
蝶绾收服一头筑基期灵兽,十分满意,把尸傀收入棺中背上,挑眉凑近面无表情佯装傀儡的嵇炀道:“刚才只顾着瞧灵根去了,未意这少年竟这般清贵气,凡洲断养不出来这般俊秀,倒是像个上洲世家子出来的,我不敢招妖修,可还想效仿寅洲的那位风流主,收个合心意的侍君……”
此时秽谷内围浓云掩日,天光幽淡,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纵然单单凝立着,仍是难以掩饰周身流露出的高华气韵,细一看并不觉得他是个资质平平的炼气修士,反而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贵胄。
南颜盯着那蝶绾似要抬起嵇炀的下巴细细观摩,传音给殷琊道:“来之前你只说有性命之危,没说有贞操之危机吧。”
殷琊同样暴躁不已:“就是!贞操之危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对我狐族简直奇耻大辱!你们人族什么破异婚大律!你等着,我这就去打岔!”
没等殷琊打岔,南颜腰间忽然一声爆响,一直挂在腰间的感灵玉扣突然粉碎,同时一股直入骨髓的阴寒之气袭来。
这感灵玉扣能感知鬼魔妖氛,入秽谷内围以来虽然一直在发热,但还不至于爆炸开,现在突然爆炸……
“不好,是一头阴祝路过,所有人屏住呼吸!绝不要露出半分生人之气!”
瞬间,不管是筑基修士,还是炼气修士,都当场伏低身体,连神识也不敢轻动。
慢慢地,南颜看见大约百丈开外的远处,一个半透明的头颅从一片浓雾中浮出——那是一个带着盔甲的头颅,忽明忽暗地闪着幽邃的光,空洞的眼窝里燃着一团幽蓝的鬼火,像是水母一般在半空飘荡着,不一会儿,似乎察觉了这边刚刚有人动过灵气,缓缓飘过来……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阴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