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黎相应心里很惊喜,以前在华芳苑,被打了很少有人帮他上药,喝药了再苦也不会有糖果蜜饯。但是在这里,每次喝完药,夫人都会给他蜜饯吃。他以为黎相轻对自己那么凶肯定不会给他的,没想到居然有。

他很开心,忘记了刚才瞪黎相轻的事,伸出小手就去拿。

黎相轻却在他要拿到的时候忽然握了拳,道:“叫大哥。”

黎相应一愣,随后小脸一沉,收回了手,闭口不言。

“很好,那别吃了。”黎相轻挑眉,把手里的蜜饯扔到了自己嘴里,还咂巴了几下嘴,慢条斯理地当着他的面收起袋子。

黎相应眼馋地看着,却倔强地不肯叫。

“这药可苦的很,要是没有蜜饯冲冲味道,这一晚上都睡不好觉。”黎相轻把玩着小玉马,捏着装蜜饯的纸袋,淡淡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其实当然是说给黎相应听的。

黎相应当然知道这药的苦味,以前他就是苦得喝好多水才能冲淡一些,晚上睡觉嘴里依旧难受。后来渐渐地他就习惯了这苦味了,只是这两天都有蜜饯吃,便又觉得这药味难以忍受了。

可是他自小受陶氏的教导,陶氏说过絮容苑里都不是好人,说只有黎相安才是他的哥哥,别人都不怀好意,陶氏的命令不可违背,黎相应不想也不敢与黎相轻有太多的接触。

见兔崽子不为所动,黎相轻也失去了耐心,不再多与他多话。

“睡觉去。”

黎相应看了眼床,坐着没动,低下了小头颅。

为了能时刻照顾到这孩子,柳素容安排他与儿子睡一起,万一半夜有个什么不舒服的,黎相轻能够及时发现。黎相轻是不爱与人同睡的,看在这是个孩子的份上忍了,但是他这几天的睡眠质量远不如以前了。

没想到,他还没嫌弃什么,这兔崽子却总是一脸“我不想和你睡”的表情,不知好歹到了极点。

“怎么,还不乐意?那去睡茅厕吧,够有安全感了吗?够有味道了吗?”

黎相轻一边嘲讽着,一边脱衣准备上床,一副真的不再管他的样子。

黎相应有些急了,连忙踢了小靴,先一步爬到了床里,拎起自己的那条被子,离黎相轻远远的。

黎相轻到底是成人了,犯不着真的跟一个小孩子生气。

脱衣脱鞋,上床躺好,青叶便进来熄了烛火退出去了。

黎相应见黎相轻不再理自己了,默默地趴在床上,防止碰到背上的伤,闭眼睡了。

黎相轻在黑夜中看着床顶,等身边的呼吸均匀了,坐起来替他轻轻盖好被子,又从蜜饯袋子里挑了颗没有核的蜜饯,塞到了小孩的嘴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黎相应就感觉嘴里酸酸甜甜的,咂巴了几下才发现嘴里有颗蜜饯,难怪昨晚做梦自己吃了蜜饯呢。

扭头去看黎相轻,身边却已经没有人了。

黎相应看着枕边放着的蜜饯袋子,一个人垂着眸若有所思。

黎相轻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因为起来的时候就听说皇城的戒严令撤了,带走小公主的犯人已经抓到了。

黎相轻对这些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和塔国脱不了干系。塔国之前送了个男人给皇帝,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之后又因为与大晏朝谈什么事没谈拢,掳走了珍柔公主,皇帝不能忍了,据说已经下旨要灭了塔国。

不管这些事究竟如何,黎相轻是管不了的,既然能出门了,他连忙就一个人出府,去找扶黎了,把青叶留下照顾黎相应。

扶黎的道观在城外偏僻的小山包边上,黎相轻一路出城,听见了很多关于“七月流萤”的话题。

谈这话题的有男有女,男的多半是说这几日韶华楼的七月姑娘妆容如何惊艳,那一抹与众不同的华丽唇色是多么的诱人,多么让人想一亲芳泽。

据说,七月姑娘最近的一夜的身价又翻了好几倍了。

女的说起“七月流萤”多半就是觉得新鲜,想买来试试,不过却无从买入,皇城的胭脂水粉铺遍寻不得。

越是得不到,越是激起了她们的好奇心。

黎相轻甚至看到有些妇女为了赶时髦,用与七月流萤颜色相似的颜料涂了唇,滑稽的很。

总之,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预想在发展,让他心情极好。

出了城,走出不远就有个驿站,黎相轻租赁了一匹马,骑着往扶黎的道观去。

扶黎的道观十分破败,黎相轻一直没有搞清楚,这是落败了的道观被扶黎占去了呢,还是这道观本来就是他的,被他搞破了。

道观门口连块匾都没有,黎相轻把马拴好,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道观里只有扶黎一人,黎相轻也就没有喊他,直接往他的屋子去。

走过去一看,门半开着,黎相轻知道扶黎睡觉都不会关门,微微皱眉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应,黎相轻就直接进去了。

走到内室,才发现扶黎正在睡觉,被一个怪东西抱着……

黎相轻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个自制的人形抱枕,估计是扶黎自己做的,十分粗糙,这抱枕还穿着衣服,还有一头黑发,却唯独没有脸,惊悚得很。

“道士,可以起床了。”黎相轻拍了拍扶黎。

扶黎轻哼一声,撒娇般的在抱枕怀里蹭了蹭。

黎相轻受到了惊吓,忙往后退了一步,深呼吸一口气,才控制住把这抱枕丢掉的冲动。

蹭着抱枕的扶黎懵了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看到黎相轻在也不惊讶。

“小梨子,我等你好几天了。”扶黎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又俯身在抱枕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亲了一下,替它盖好被子。

黎相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一个人睡寂寞?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东西?”

扶黎下了床,又坐到床沿,捋了捋抱枕的头发,不满地道:“什么叫东西?!这是我家卿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做个人偶,鬼魂会附身的。卿留以前就爱搂着我睡,我这么做了,他才知道这是为他做的人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