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马上道:“叔伯不能让他见!你就去找张家的人,张道常还是很通情理的,不会被他牵着走。其他两家再拖拖吧。”
祁连山点头:“我已经给张道常写了信,我看,就叫爱儿送去吧。”
祁爱是他与李氏的次子。
李氏道:“也好。”
原名王诚,这次出门后改名为李诚的青年坐着车从河谷出发,一路赶往凤凰台。
他有两个父亲,一个生父,一个养父。生父留下的家业都被他继承下来了,养父对他也与亲生无异。
这次出门,母亲先教他改姓,又让他先去王家拜访,最好能叫上王家的人跟他一道去。
李诚就去了王家。他父亲早死,他又随母改嫁,与王家的叔伯兄弟们其实都不太熟,只是祖父祖母仍在,他每年也回来过年祭祖。
他拜过祖父祖母后,就去见了大伯。大伯问他来意,他犹豫了半天,说了陶公在祁家的事。
王伯昭听了这个名字就引他进了内室,还叫人守着门,让他从头到尾说一遍。
李诚说:“伯父,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你也知道,我成亲后就住在外面了,祁家的事,我也都是听我母亲说的。她一时不察说漏了嘴,才叫我知道的。陶公现在人到底还在不在祁家,我都不知道。”
王伯昭点点头:“不怪你,你能知道来家里说一声,已经很好了。你最近在做什么?”
李诚:“我家里的粮再不卖就藏不住了,现盖粮仓也太费钱了,眼看马上就又要收了,打算去外面找个商人回来收粮。”
虽然现在河谷四家都不怎么卖粮了,可他们这些大家族收来了粮有地方放,像李诚这样已经分家单过的,虽然田不少,但家里的屋子却没那么大。每年两熟甚至三熟的粮食,除了存着自己吃,大半都要卖了换钱的。
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
要么就是家族收了他们的粮。
李诚的粮,王家和祁家都有理由收。可两家却都无法下手。
收粮不比卖粮,收走了,钱给多少?几时给?这都会打折扣。
李诚姓王不假,可几乎没在王家长过。当年若不是李氏强势,李诚父亲留下的那点家业也早就被这几个叔伯吞了。
而祁家要收粮,也不太站得住脚。李诚并不姓祁啊。哪怕只看在李氏的份上,低价收粮不可行,高价收……李氏很“公道”的说,不能因为是她的儿子就另眼相看!不公平!
低价高价都不行,那就别收了。
李诚说要去卖粮,这话,王伯昭是信的。明明是王家子弟,却跟王家隔了一层,他也是有点可惜的。
叹了两声后,问清李诚往哪个方向去,听说他要去凤凰台,因为如果说最近两年哪里的商人最多——凤凰台!
王伯昭就知道李诚这一去,不单只是卖粮。
他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叫你哥跟你一块去吧。”说完,叫了他的儿子来,让他跟李诚走一趟。
王伯昭的儿子名叫王珍,论年纪可以当李诚的爹,两人走在路上,就以父子相称。
他们花了二十多天的功夫,没到凤凰台,先到了公主城。
听说这里是商人最多的地方,而且近来这里的粮价比凤凰台更好。
李诚虽然是受祁家所托前来打探消息的,可他是真的想卖粮——何况还有王珍跟着。
所以他听说公主城的商人多,粮价高,就说要先来这里。
王珍说不过他,只好跟他来了公主城。
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是鲁国的金秋节。
城外竟然冒出了一个“粮市”,一车车的稻谷,一袋袋黄豆,一瓮瓮的黄米都堆得冒尖,摆在帐篷里,由着客人询价。
连几百里外的百姓都愿意走远路到这里来买粮、卖粮。
李诚和王珍都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粮商!
最出奇的是,粮价竟然没有下跌!
在看到粮市时,李诚都以为粮价一定会跌上一些,没料到进来一问,竟然比预料的还要更高一点。
他挤进帐篷里问稻子的价钱,那商人问:“你是要买,还是要卖?”李诚是一口河谷话,道:“卖什么价?”
商人眼睛一亮:“河谷的?稻子?今年的还是去年的?”
李诚说:“是稻子,去年的。今年的……过几个月也有了。”
商人马上请他进里面谈。
生意很快谈了下来,商人以一个有点高的价格要了李诚手中的全部稻子。
李诚疑心有问题,可想来想去,也想不也这千里之外会有什么人算计他。不由得问商人为何河谷稻子价格这么高?商人笑道:“这我哪里懂?最近两个月,河谷稻的价格一直没掉下来,还在慢慢往上涨。我看是你们河谷的人今年卖得少了吧。”
李诚道:“纵使河谷稻子卖少了,可跟别处的稻子也没什么不同啊。”
商人摇头,只说不知,还道河谷稻在这个市场里都是这个价,过几日说不定还会涨,他才会急着订下来。
李诚道:“我没带着稻子来……要送过来还要两个多月,只怕你们这里都快下雪了吧?”
商人笑道:“在公主城里做生意都是遵的鲁律。不见实物,只要东西是真的,我就可以买卖。等你两个月后把稻子送来,只怕这批稻子早就转了好几手了!我也早把钱赚到了!”
只是要等稻子到了以后才能全部兑现,还是有赔的可能的,但只要小心点,不贪心,就算赔也不会赔太多。但若是成了,这就意味着人人手中积下来的货就会少得多,赚钱也会快得多了!
李诚和王珍面面相觑。
这种做生意的方式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