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轻松!可阿陀以前一直是纸上谈兵!不管是在浦合还是在魏国还是后来又回到鲁国,他只是在不停的学习,学习,学习——还没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务。
偏偏公主姨母在听他说了他的“雄心壮志”——这是姨母夸他的话,可他觉得不太像夸……
姨母说,他就是书读得太多了。他现在书肯定是读够了的,那就去干活吧。
他本以为就是一道简单的计算题,可当他算出三日所需粮草后,去寻段大夫,段大夫却笑着问他:可知城中存粮几何?
阿陀:……
当然不知啊。
段大夫:可知每日库中进粮多少,出粮多少?皆用于何地?
阿陀:……
他还是不知啊。
段大夫就笑着告诉他,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能告诉他,每次拨给他的粮草只能是他所报数目的三分之一。
阿陀还没蠢到只拿着这三分之一的粮草走,然后让兵营的兵们饿肚子。
他只是发愁要怎么补齐数目,然后段大夫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看到爹“欺负”段大夫,他难免心中欢喜,嘴角一翘。
姜姬看到,点点他:“被段大夫欺负了吗?”
阿陀摇头:“是小子无知。段大夫教导了我两句。”
姜姬看他胸有成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自己慢慢悟吧。
这世上的事,总是自己动口容易百倍,别人动手困难千倍、万倍。
他一句“我想在鲁国当魏王”说起来简单,事情却是都要鲁人去替他做的。
也怪卫始对他太好了,从小除了“你是魏太子”之外,别的都替他办好了。连他怎么当魏太子,怎么跟魏王相处,怎么取信魏人,都一一教导。就差连饭都替他吃了。
而他在魏国学来的也是勾心斗角的鬼域伎俩。魏王,魏臣都不可信,更让这小子满脑子都是晦暗的念头。
直白点说,中二入骨了。
要是不把他拉回来,他日后只会越长越中二,直到眼前心中没有一个好人,天下没有一处净土。除了自毁,还会毁人。
卫始拿他当亲生儿子看。真到那时,卫始估计也保不住自己,只会跟他一起掉进深渊里。
幸好还不迟。
她对阿陀说:“你一会儿跟在你爹后面去吧。”
阿陀连忙答应下来。
卫始去见花万里,顺便也见了花虎。回来对她说,花万里对“太子”之事深信不疑。他没有把“太子”的事告诉他的亲信,只说他要暂时隐藏在此,让花虎派人回凤凰台报信。
卫始问她:“让不让花家人回凤凰台?”
不让,就在路上安排劫杀。
姜姬:“让他们回去。我还嫌这事不够大呢。”
徐公真是老而弥坚,她把陶然和花万里都给搞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凤凰台竟然也没乱!
这老头子!
河谷,祁家。
“陶公,陶公一路辛苦!”祁家四十多口出城相迎。
一架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马车停下来,从车中走出的正是陶然。
他逃到祁家堡之后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请祁家送他离开!
现在,他离凤凰台越远,越安全。离得近了,一来被人抓住后,屈打成招,他再有能为也无法回天;
二来,他总觉得眼前迷雾重重,到现在命悬一线,仍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要取他性命。
只能暂时离开,日后待看清了再做打算。
祁家与他的渊源尚在三十年以前。没有人知道,他三十年前曾与祁家一女结为夫妇,但两人至死没有见过面。
他与祁家议婚前后四年终于成事,此女在祁家礼成,本待到了凤凰台后再行一次昏礼,他却在凤凰台又娶了另一房妻子。
祁家女只好留在了祁家。
仍是他的妻子,只不过暂时请祁家替他照顾而已。
此女在七年后去世。
陶然亲自来到祁家迎走她的棺木,送回陶家祖地下葬。
之后,他与祁家也没有断了联系。
这段过往,在凤凰台无人知晓。
陶然来到祁家,先去祭拜先人。祭过后,他才坐下来,与祁家人商议。
祁连山是陶然之“妻”的弟弟。当时祁家越过其兄选他为家主,就是看在陶然的份上。祁连山自然对陶然十分尊敬。
陶然问:“河谷四城,近年来收成如何?积谷多少?”
祁连山道:“近几年天候好,无冰无雪的,大多一年都能收上两次。已经攒了四万万斤粮食了。”
陶然拍掌:“好,好,好!”
祁连山问:“姐夫,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好了?”
陶然笑道:“是好事,是大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