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沈月茹离家出走也才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沈月茹和宋子御遇着了不说,还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星眸微转,沈月浅思索着道,“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沈月茹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容易怀孕,尤其还是和宋子御?宋子御爱美人不假,无媒苟合之事该还没这个胆子的,上辈子,她嫁进文昌侯府和宋子御乃各取所需,可两人刚成亲那会,宋子御对她有求必应,甚少碰府里的通房姨娘,后来才渐渐开始召她们服侍的,聘为妻奔为妾,宋子御一个男子不明白,沈月茹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文博武拖起她身子抱来坐在自己腿上,头枕着沈月浅肩膀,冷哼道,“能有什么误会?沈月茹从长巷子出来跑去薛家,薛家败落下去了,怎会无缘无故收留一个黄花大闺女,薛夫人是个好算计的,当时和薛氏沆瀣一气受了连累,如今沈月茹到了她手里怎么会让她好过,表面上施舍口饭吃,暗地没少使诡计,和宋子御暗度陈仓这件事还有薛夫人的功劳在。”说到这,文博武吸了吸鼻子,鼻尖蔓延着淡淡的清香味了他又才接着道,“沈月茹小小年纪,心思比当初的薛氏可厉害多了,薛夫人要她伺候宋子御,她不仅将宋子御伺候得舒舒服服,还让宋子御为了他跟家里翻脸,京里边的人许多都在说刘氏厉害了大半辈子,最后遭到了一双儿女身上。”
宋安雯和刘书邦的亲事还在,可刘书邦被刘侍郎撵出府不说,刘书邦是个不思进取的,整日跟一帮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直言没了刘府还有岳家侯府当靠山,宋安雯找刘氏闹了好几次要退亲,刘氏也存了心思,奈何退不了,刘家不同意,文昌侯府现在可热闹得紧呢。
沈月浅安静地听着,对文博武说话的语气很是不解,文博武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可对文昌侯府的事却了解得极清楚,还有文博武说起文昌侯府的语气,尽是嘲讽和厌恶,不由得出口问他,“文昌侯府和你有仇?”
他的脸贴着她耳朵,沈月浅背对着他看不见文博武神情,屋子里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沈月浅犹豫着是不是她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正欲转移话题,却听他深吸了口气,“深仇大恨,不可化解。”
沈月浅一怔,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她不敢接着问了,两世为人,也没听文博武用如此含恨的语气评价谁,想了想,岔开了话题,“过几日将军府的宴会我娘说不去的,她有点事走不开。”周氏忙前忙后有些时日了,好像请了一批匠人来府里打造家具,周氏寸步不离的守着,生怕出了篓子,哪儿也不去。
“不过就是我祖母心血来潮想请些人去府里说说话,伯母忙就算了,你和小七要不要去?”环着沈月浅腰的手在她肚子间捏了捏,软软的一层肉,捏着很是舒服,文太夫人身子痊愈后性子改了不少,生怕哪天哪儿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以往不爱去的宴会,现在一个月也会挑两三个走走,她一去,宁氏,齐氏,裴氏也得跟着,这次宴会还是宁氏提出来的,天冷了,担心文太夫人奔波身子承受不住,不如叫人进府满足文太夫人。
沈月浅心里也不想去,将军府邀请的那些人皆是她平时不认识的,很难融进去不说,冲着她和文博武的关系,少不得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她还是小姐,说话不能大胆了,可又受不得点气,没必要受将军府那些表小姐的气,想起表小姐,沈月浅转过身子,垂着眼眸看着文博武,酸溜溜地问道,“你和那些表妹关系如何?”
上辈子,文太夫人和宁氏可是为了将自己娘家的小姐嫁进将军府费了不少的心思,就差没闹得翻脸了,若非文博文骂她是个害人精说起那些表妹,沈月浅还不知道有小姐为了等文博武十□□岁都没出嫁的。
文博武挑了挑眉,唇角勾着笑,意味深长道,,“我自小就在军营,按理来说关系还不错吧,毕竟不怎么见面,也没有什么冲突,怎么,这时候才想起问是不是晚了?”
不想被他看穿,沈月浅羞赧的红了脸,反驳道,“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听说宁国侯府那几位小姐可是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在京中名气大着,我不过好奇问问而已。”
文博武失笑,见她目光闪躲的移开眼,分明是欲盖弥彰,眉梢尽是笑意,双手捧起她的脸,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轻轻磨蹭,好笑道,“是,你就是好奇,想知道,不过,你之前不在京里住,沈家和宁国侯府没有往来,你从哪儿听来宁家小姐貌美如花一说的?”
沈月浅一噎,心虚地挣开他的桎梏,腮帮子鼓鼓地道,“我不和宁国侯府往来总该认识一两个了解宁国侯府小姐品行的朋友吧,还不准我有一两个朋友了?”说完觉得底气足了,挺起脊背补充道,“我听雅姐姐说的,还有贵央侯府的薇姐姐,不行么?”
谁知,文博武笑得更开怀了,胸腔一震一震的,拉着她小手,状似安抚实则还是在笑,“是,我不该多问一句,你认识的人见多识广知,知道谁家小姐长得美或长得丑再自然不过。”隐隐的,文博武想沈月浅去将军府了,渐渐那些表妹也好,故而,提议道,“伯母最近忙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寻一两个懂门道的来帮忙看着?”
沈月浅摇头,周氏不和她说,沈月浅猜得到,该是为她打造一套家具当嫁妆的,木材是周伯槐费了好些心思从南边淘回来的,为此,周伯槐还告假亲自去了一趟,周氏对这件事更是格外上心,送来的帖子全被周氏退了,就怕匠人出了岔子。
文博武不再多问,拉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那日你和小七来好了,小七不是还想养只大狗吗?我给他寻回来了,狗身量大,不敢轻易带过来,让小七去将军府看看,看了坚持要的话,我让训养狗的人一起来侯府,等狗熟悉小七了再离开。”
沈月浅有些心动,最近,小七对念书反感的很,上个月还信誓旦旦的要考状元,现在就有了弃笔从戎的心思了,嚷着要去打仗,说什么丁丁当副将,卢平当探子,府里的草木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尤其天冷了雪大,每天玩了回来小脸懂得通红,她叫也叫不住,都是和文博武介绍的那些武将家的孩子学的,沈月浅既高兴又苦恼。
“你去了将军府,顺便可以见着你表姐,她该是会去的,你们两说说话,还有洪太夫人,江太夫人都会去,你去了不会觉得闷。”文博武再接再厉地诱惑道,“至于我那些表妹,你也可以亲自看看不是更好?”若非活了两世,他还听不出沈月浅语气里的酸味,上辈子,那些表妹可谓苦心积虑的要嫁给他呢,她不高兴是因为将他放心里了,文博武心中欢喜,凑上前啄了啄她娇艳欲滴的唇,仍旧和她发间的香味一样,淡淡的一股,好奇问道,“冬日唇易干,你铺子上的唇油有没有适合男子用的?”
文博武的唇一年四季不会感觉有什么干燥,文博文就不行,到了冬日定期要让大夫开药方,喝了药,嘴唇才会好上几天,几天后又会发干,有时还会裂开,不仅是唇,脸也是。
沈月浅回过神的时候,文博武已正了身子,唇上散着她的唇膏,妖冶惊艳,沈月浅不自在地别开脸,摇头反诘道,“男子也需要用那种东西?”沈月浅现在用的唇膏还是文博武研发出来的,特制的油脂加了花香,不似往常用了总感觉油腻腻的,这种唇膏,吐字说话不会觉得粘在了牙齿上,淡淡的花香更是让人觉得舒服。
“其他人我没有问过,二弟每年嘴唇干得厉害,往年要么找大夫开点药,要么找太医,今年稍微忙起来,许多时候都忘记了,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我又才想了起来。”文博武回想起在军营的时候,边关气候恶劣,别说嘴唇干燥了,光是冻疮都能让人没了活下去的欲望,京里人花样多,注重保养的男子估计也是要用的,一时来了兴趣,“你铺子里的那些唇膏其实男女都可以用,如果要专卖给男子的话,换一换包装的盒子就好,花香也可以挑几样常见的出来。”
男子不似女子爱打扮,个个都争着要独一无二,一般的花香就够了,不过,“味道再淡些,你让掌柜的隔一排架子摆就行,先卖卖,不行的话撤走就是了,没什么亏损,要是生意做起来了,你可就是京里的头一份。”
沈月浅也来了兴趣,点头道,“这个法子不错,可是,男子喜欢什么样式的盒子?”沈月浅铺子里的唇膏都是水果形状的,上边刻着不同的花色水果,代表着不同的味道,男子的爱好,她还真是不清楚。
文博武将她拉近,又啄了下唇,很是满意沈月浅顺从的态度,爽朗道,“这有何难,我帮你绘两种就是了。”说着,抱着沈月浅去拿笔墨纸砚。
沈月浅身子一轻,吓得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文博武胸前的衣衫,嗔怪道,“快放我下来,纸在书架上……”语声未落,文博武已抱着她走向书架,双手拖着她屁股往上抬了抬,沈月浅娇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低着头,看被她拧成一团的衣衫。
“拿啊,快些,差不多时候我得走了。”现在他不用偷鸡摸狗的进府了,可是待的时辰不能久了,久了,周氏就该不高兴了,周氏对他好,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分寸,故而,每次来没多久走。
沈月浅眉眼含羞,美目含春地瞪他一眼,侧身拿了纸和笔,让文博武放他下来,文博武置若罔闻,腾出一只手端了砚台,在桌前坐下!沈月浅还坐在他腿上,侧着头,一只手托腮,促狭地望着她,“研墨吧。”
沈月浅气鼓鼓地挪到他膝盖边,前倾着身子,专心研墨实则脸色烫得厉害。
文博武画的唇膏盒子是缩小的砚台,和毛笔形状的,看上去磅礴贵气,沈月浅暗暗懊恼她怎么没想到,收好纸,文博武缠着她要报酬,两人歪腻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脸上不显餍足,眸色反而愈发深了,沈月浅红着脸,瞅了眼外边的天色,想问他什么时候走,文博武已主动站起来,神色晦暗如深,不着调的说了句,“今天要是我两就成亲该多好?”
沈月浅娇羞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宜羞宜嗔道,“说什么呢,快回去吧,夫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文博武忍下某处的胀痛,刚才两人的姿势亲吻时,她不时摩擦着那里,弄得他疼痛难忍,为了礼节以后还是少来微妙,真要在这屋子要了她,文博武自己都会后悔的,敛下思绪,想了想,道,“已经差不多了,过几日我让他来府上,你要是觉得好的话,明天春天就在前边给他腾座院子出来。”
沈月浅点头,开始催促他,“快走吧,我不留你了。”
文博武好笑,低喃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院子里遇着小七,正趴在一堆修剪成圆形的树丛堆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模样,专注地打量着四周景象,文博武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故作恐吓了声,“啊,杀。”
吓得小七从树丛摔了下去,肥嘟嘟的身子摔在雪地上,雪哗的声被压开的声响很是响亮,文博武抱起他,排掉他身上的雪,道,“天冷了,好生回屋里待着,真喜欢当兵打仗,明年春天,雪融化了我带你去军营玩两天,前提是最近一段时间乖乖听话,不准给你姐姐惹麻烦,做得到吗?”
小七手舞足蹈的点了点头,文博武给小七找的玩伴都是武将家里的,耳濡目染,难免会说起从大人嘴里听来那些当兵打仗的事,不怪小七来了兴致,小孩子,正是见样学样的时候。
文博武满意的拍了拍肩膀,“那你先回去,姐姐让你念书也不能落下,当兵打仗要是不认识字,会被人笑话的。”文博武叮嘱小七一番才走了,到门口时问文贵,“那几个孩子可有机灵老实的?”
文贵躬身道,“有四个悟性不错,且敲打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这时候送过来?”
“走吧,今日有空,我去看看。”人是伺候他小舅子的,出了岔子,沈月浅铁定跟他急,文博武当然要盯紧些,那几个孩子都是被抛弃的孤儿,是南山寺方丈送来的,方丈挑的人没得说,这个月,文博武主要想挑性子和武艺拔尖的,既然是伺候人,当然要会点武功,去庄子忙到傍晚才回文府,一进门,小厮就说今日太夫人院子闹出点事来,文博武皱眉,瞥了眼文贵,文贵识趣的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将前因后果打听清楚了,“不是什么大事,奎老太爷给太夫人来信想来将军府住几日,太夫人同意了,谁知,亏太老爷还要带几个孙女一起来,大夫人没答应,意思都府里两位少爷都说亲了,要来也要等您和二少爷成亲后再来,文太夫人生气了,说大夫人看不起奎家人,看不起她。”
文博武挑眉,“最后两句是太夫人说的?”
文贵神色一僵,悻悻然地笑了笑,“是奴才加进去的。”文太夫人重规矩,不喜大夫人这么多年也从没当面起过争执,更不会落大夫人的脸面,不过,太夫人生气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有什么?大夫人说等两位少爷成亲,无非暗指奎老太爷想将府里的小姐送过来给两位少爷当妾,正妻没进门,不可能抬妾,让奎老太爷等等,这句话意思显而易见了。
文博武云淡风轻地抿了抿唇,文贵心有惊悚,巴结地笑道,“是奴才错了,奴才妄自揣度太夫人大夫人的意思,主子,您自来宅心仁厚,千万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奴才还等着精神抖擞的给沈小少爷送小厮呢。”意思是,看在我这些日子帮忙操练小厮的份上将功抵过了。
“瞧你这出息,是让你备水,我沐浴后再去给太夫人请安。”随着语声落下,文博武已进屋顺手关了门,留文贵在门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依着平时,肯定会罚他抄诗词去了,今日这么好说话肯定不是念着他劳碌,想起文博武胸襟的褶皱,文贵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有了女人,冷若冰霜的少爷性子都软了。
回过神,忙吩咐人备水去了,心里暗暗琢磨着,冲着文博武难伺候的性子,怎么也要巴结好了未来的少夫人才行,好像府里其他人还不知道,文贵暗自得意,巴结少夫人,先巴结好沈小少爷,小孩子喜欢的他也琢磨出门道了,不由得胸有成竹。
翌日一早,沈月浅让大山去一趟铺子叫掌柜的来一趟,将文博武画的纸交给他,“还是找我们之前做的那间打磨首饰的铺子,每样先一百个盒子,让做唇膏的师傅弄出个这种模具来,以后,铺子里也卖男子用的唇膏,没买之前保密,透出去后就没商机了。”
掌柜的是个忠厚老实的,加上沈月浅不仅对他,对他的妻儿也照顾有加,掌柜更是记着她的好,严肃地毕恭毕敬道,“知道了,卖的那一天可需要问问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