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皇帝醒过来,便觉得浑身疲乏全消,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他握了握拳头,看着枕畔睡得酣熟的嘤鸣,心下觉得异常满足。
皇帝俯身低头,在嘤鸣光洁白嫩的眼角落下一个吻,丹凤眸中满是暖暖的柔情。
嘤鸣也悠悠苏醒过来,揉着眼睛,懒懒开口:“对了,猪妞这几天还好吧?”
见嘤鸣一醒来便问婧欢如何,皇帝不禁有些犯了酸意,便哼哼道:“放心吧,婧儿吃的好喝的好,比你舒坦多了!”
嘤鸣“哦”了一声,爬起来打了个懒仗,却一下子抻到了肩膀,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皇帝急忙抚着她肩头:“抻着伤口了吗?朕立刻传太医来?”
嘤鸣忙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事儿。”——就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皇帝却不放心,忙解开了嘤鸣中衣的盘扣,仔细检查了伤处,见伤口并没有裂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捏了捏嘤鸣的鼻子,嗔怪道:“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朕少操点心!”
嘤鸣暗自腹诽,这次又不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更衣洗漱,用过早膳之后,皇帝神清气爽地走出御帐外,却突然咋咋呼呼地惊叫道:“海东青!!居然还是一只湛蓝色的绝品海东青!!”——皇帝指着御帐外桅杆上的那只鸟,激动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嘤鸣披着皇帝的玄狐皮大氅慢吞吞走了出来,嘴巴一翘,便吹了个口哨,瞬间,海东青神展开两米长的大翅膀,急速俯冲了下来,就落在了嘤鸣身旁。
嘤鸣摸了摸海东青的高贵的脑袋,朝着皇帝得意地一笑。
皇帝一双丹凤眸已经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这、这可是海东青啊!”
海东青,是最桀骜不驯的鹰,极难降服!越是名品的海东青,越是不肯屈服!可眼前这只,竟像是一只哈巴狗似的,任由嘤鸣爱抚!!
“回来的路上碰见的,然后它就赖上我,不肯走了。”——嘤鸣是昨天傍晚回来的,天色已经黯淡,所以没有人察觉这只海东青。昨晚一夜,海东青也是守在御帐外头的。
皇帝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了。海东青居然会赖上人,死赖着不走??
“皇上,三等虾温都礼服毒自尽了!”——就在皇帝瞅着嘤鸣的海东青瞅得愈发眼馋的时候,吴书来突然近前禀报了这个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三等虾,就是三等侍卫,这点嘤鸣知道,只不过……
“温都礼是谁?”——这是个满人的名字,并非姓温名都礼。
皇帝的龙脸却瞬间寒了下去,如三九天的寒冰,几欲将人冻穿一般。
吴书来忙小心翼翼低声禀报嘤鸣:“娘娘,温都礼,姓乌拉那拉氏,论辈分是娴妃娘娘的同族侄儿!皇上一早就明人核查黑鹰弩弩箭数额,温都礼的弩箭,便少了好几支。”——所以这个温都礼是重点监视排查对象。
嘤鸣瞬间一愕然,娴妃的族侄?!偏偏是个也有黑鹰弩的御前侍卫,而且还少了好几支弩箭,而且就在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服毒在自尽了?
难道是娴妃派人暗杀她?!
说不通啊!娴妃与她,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啊!何况,杀了她,对娴妃有什么好处?!就算她死了,皇上照样不宠爱娴妃!娴妃性子虽然急躁了些,但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吴书来又禀报道:“奴才还在温都礼怀里搜出一纸血书!”吴书来将皱巴巴嫣红一片的血书双手高高呈了上去,“这上头写了,温都礼爱慕大公主已久,认为是舒妃娘娘的枕边风,才叫大公主许配给科尔沁辅国公色腾布巴勒珠尔。所以温都礼才要刺杀舒妃娘娘和托雅格格的。”
嘤鸣忍不住急忙抻着脖子看那血书,上头的字歪歪扭扭的,但所写内容的确是认罪书了。瞧着整件事情,就真的像那血书上所写那样,整个逻辑,居然也貌似很是通顺!!
嘤鸣却眉心紧蹙,可是这一切未免来得太及时了些!
虽然在木兰围场,大部分的弩箭箭矢都能够被回收,但是有缺失的应该有不少人吧?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查清楚的,温都礼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吧?
可是人都死了,还怎么查下去?
嘤鸣默默回到自己的帐殿中,却看到了泪眼汪汪的大公主跑来她这里。
“舒母妃!温都礼表哥性情仁懦,他没那个胆子敢刺杀您的!”大公主博西勒呜呜咽咽,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他真的不是那种胆大包天之人,温都礼表哥还时常带些京中市面上的有趣的小玩意儿给我!他怎么可能刺杀舒母妃呢?!”
嘤鸣目光一凝,便问:“这么说,大公主和温都礼关系很亲近?”
大公主一愣,忙摇头道:“虽然见过没几次,但舅舅们都说他勤勉细心、为人老实忠厚,他断断不敢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嘤鸣暗暗一沉,温都礼并非大公主的亲表兄,关系要略远一些。可是温都礼能当上御前侍卫显然是靠了乌拉那拉氏承恩公府的提携,所以格外变着花样儿地讨好大公主。有了那些讨好,只怕更能叫人觉得温都礼的确爱慕大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