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抱着两匹称心如意的妆花缎走了,孙嬷嬷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低声道:“做母亲的,都疼爱自己亲生的孩儿。愉嫔娘娘如此,怕是比亲生母亲都不差了。”
嘤鸣赞同地点了点头,纵然娴妃会视五阿哥若珍宝,可必然比不得愉嫔的慈母之心。
“只是,她就算亲手做了小衣裳,五阿哥还能上身吗?”嘤鸣不禁低低叹息了一声。
孙嬷嬷笑着道:“五阿哥还没断奶,所以年前,乳母们保姆们是跟着一块去了娴妃的万方安和殿的。所以,想来愉嫔还是有些门路的。”
嘤鸣听了这番话,轻轻点了点头。清朝的祖制,皇子一出生,便有乳母、保姆各八人,待到断奶之后,乳母各自遣回,保姆却会留下来给阿哥做嬷嬷,继续伺候。偷偷送身小衣裳,想必还是能送进去的。
泽兰堂。
这个小小的宫苑里,住着一位有孕却失了宠的嫔妃,因此大正月里,也是一片冷清。
许茹芸已经十六岁了,然而孕育子嗣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负担还是太大了,她面色蜡黄,皮肤干枯,浑然不像个才二八年华的少女。唯独肚子高高挺起,格外挺翘。
许茹芸的陪嫁宫女竹儿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小主肚子这么尖,一定是个阿哥。”
许茹芸望着被院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再过个把月,我就该生了。但愿能生个阿哥,倒时候,哪怕皇上不喜欢,大约会封我个贵人吧?”
竹儿忙道:“一定会的!虽然小主不能抚养阿哥,可皇子的生母,起码也得是个贵人。奴才还打听了,愉嫔五阿哥被娴妃夺去了,嘉嫔、纯嫔都有儿子,庆嫔又不得皇上喜爱,只怕十有八九,小主的阿哥会交给愉嫔抚养。”
许茹芸扬唇讥笑:“愉嫔懦弱不争,就算能抚养我的儿子又能如何?我早晚有一日还会抢回来的!”
竹儿点头道:“那是自然!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终有一日小主母凭子贵,列嫔封妃,倒时候,太太可得给您磕头请安呢!”
许茹芸暗自握紧了拳头,她只是从五品都转运盐司副使许义山庶出的女儿,生母只是父亲的一个姨娘,自幼饱受嫡母折辱,母亲也在她幼时被嫡母陷害与人私通而被杖杀!
“等着吧,我早晚有一天要那贱人给我娘偿命!!”许茹芸眼中满是复仇的怒火。这些年她装傻卖乖,费尽心力地巴结杀母仇人,装作一切无知的样子,才能够参加选秀入宫!也幸亏她嫡母没有女儿,否则她怎会有机会进宫?
万方安和殿。
大公主博西勒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俨然是个大姑娘了,然而这个大姑娘却一脸撒娇的模样,“额娘,我想看这些东西,头晕!”大公主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嘟着嘴巴撒娇。
娴妃板着脸道:“那可不行,你都十四了,该学学这些东西了!”
这时候,乳母抱着五阿哥打帘子进来,屈膝见万福,笑着道:“五阿哥来给娴妃娘娘请安了。”
娴妃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瞧着这几日总算不那么哭闹了。”
乳母笑着道:“之前是新换了地方,小孩子难免不适应。娴妃娘娘如此悉心照料,五阿哥自然适应了万方安和殿。”
大公主笑眯眯抻着脖子看着:“五弟瞧着又长胖了!”然后歪着脑袋:“他这身鹅黄色松鹤纹的小衣裳做得不错,是谁的手艺呀?”
乳母一滞,急忙笑着道:“是奴才做的。”
大公主甜甜赞道:“你的针线很是细腻,绣得松鹤栩栩如生,比那些针线上人都不差呢!”
乳母忙道:“大公主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做些。”
大公主听了,便笑吟吟道:“既然如此,你给本公主做件斗篷吧!前日,皇玛嬷赏赐了一匹大红鸾凤缂丝缎,本公主又担心针线上人不够上心。”
乳母呆住了,一时间嘴巴有些发干。
娴妃看在眼里,脸上滑过几分不快之色,“怎么?难道你只肯给五阿哥做衣裳,却不肯给本宫的大公主做斗篷?”
乳母吓出一头冷汗,急忙道:“怎么会?能给大公主做斗篷,是奴才的荣幸。只是奴才的绣东西比针线上人要慢许多……”
大公主笑着道:“那倒无妨,只要在花朝节之前赶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