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看着嘤鸣平滑规整的小两把头,微微颔首,又顺手取了首饰匣中的一支点翠蜻蜓芍药金钗,点缀在嘤鸣右侧旗髻上,然后温吞吞道:“参选秀女固然不能太招摇,但以二格格的家世门第,若是打扮得太素净了,未免有**份。”
嘤鸣对着铜镜一瞧,那赤金的钗子斜斜插在墨色如云发间,蜻蜓灵动精巧落在一朵红翡翠雕琢的芍药上,那蜻蜓薄薄的翅膀还轻轻晃动,芍药的花蕊更是用米黄色的小珍珠串成的,隐隐有光润之色,如此一只钗子点缀,果然增色许多,且又不会让人觉得招摇。
嘤鸣不禁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孙嬷嬷自然不是个只深谙规矩礼仪之人,老郡主选了她教导自己规矩,自然是别有深意的。以她和硕格格孙女、侍郎之女、著姓大族嫡出格格的身份,若是打扮得太单调,便是小家子气了。
旗髻捯饬好了,却并不代表打扮妥当了,孙嬷嬷仔细端详了嘤鸣的脸蛋,道:“二格格天生丽质、容色出众,的确不需要浓妆艳抹,如此干干净净也好,只是嘴唇还是需要涂的。”说吧,她从妆盒中取出一钵嘤鸣素日使用的玫瑰胭脂。那胭脂是嘤鸣自己亲手调制的,用的乃是药园世界里的平阴玫瑰,选取颜色最鲜艳的花瓣制成,每年嘤鸣都要做一些出来,放置在小巧玲珑的珐琅彩牡丹纹小圆钵中,不过嘤鸣自己却不怎么使用,都赠与了姐妹亲眷。
可如今孙嬷嬷这样说,嘤鸣也不能否决,只得拿了一只青白玉的玉搔头,轻轻沾了少许玫瑰胭脂,然后轻轻在唇心一旋,画成一个小巧的“樱桃唇”。
孙嬷嬷颔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这胭脂的颜色很好,鲜艳浓丽,很是能添气色。”
嘤鸣心里头却已经忍不住暗暗吐槽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着实受不了古代的那种只画唇中心部分的“樱唇”!其实后世的她也不喜欢涂口红之类的东西,她嘴唇原本就是粉淡淡、娇嫩嫩的颜色,明明很q很好看,干嘛非要涂那玩意儿呢?!可惜这个时代,就是有这样的审美观!这就是所谓的樱桃小嘴一点点……
不过这一番打扮,孙嬷嬷总算满意了,这才吩咐半夏摆饭。
吃饭,自然也是有规矩的,老郡主经常让孙女陪伴用膳,用膳的规矩上嘤鸣自然不差,细嚼慢咽、喝汤不能嘬、碗筷不能碰撞出声之类的等等,加之在孙嬷嬷的炯炯的目光监视之下,嘤鸣自然表现得格外慢吞吞,前前后后孙嬷嬷只小声地指出了两三天改进意见而已。
用膳之后,是学习行走、起坐,以及行各种各样的请安礼数,从最普通的万福礼、拉手礼,还有跪、叩大礼等等,总之这就是嘤鸣每日要“温习”的功课。
原本英宛那丫头很羡慕自己二姐可以不必去读书了,可自打她瞧见自己二姐顶着隆冬北风寒雪还得再门外廊下踩着足足三寸高的花盆底鞋不断地练习走路、蹲身行礼、屈膝跪拜等等,便对嘤鸣只剩下同情了。
幸好下午孙嬷嬷还给她留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练习写字,在写字上孙嬷嬷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只一旁站着看着她。偶尔嘤鸣停下笔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孙嬷嬷便会让半夏上茶,让她喝了来品,若是品错了,便立刻倒掉,这一整个下午都不许喝一口热水了。
或者是在嘤鸣写字的时候,孙嬷嬷会亲自点上一炉熏香,让嘤鸣去闻那是什么香,再到香料里的配方,她会一一细细解说,然后第二天就要求嘤鸣能口述出来,若是嘤鸣说不全配方,孙嬷嬷便会叫人撤掉嘤鸣的椅子,让她站着写字。
总之,嘤鸣的日子就是这么悲催。幸好英宛和修齐都变着法的来看望她,唯独哥哥妹妹来的时候,孙嬷嬷才会给她一点点时间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