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阚学涛坐警车在马路对面下来,他也不看这边一下,直接分开围观的人群挤到里面控制局面不再恶化。
看着周明、潘石华两人紧接着从那辆警车上下来,沈淮蹙起眉头。
熊文斌考察人细致入微,见沈淮蹙起眉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今天的事,是城北区分局先联系唐闸区分局要求协调。唐闸区分局把事情汇报给潘石华知道;我、周明还是有潘石华今天赶巧在一起吃饭到很晚……”
“都快十二点了,老熊你们跟潘区长的关系真是亲密啊!”沈淮想到潘石贵、潘石华在背后做的那些事,他就忍不住想刺熊文斌一下,知道熊文斌已经不再是宁可给踢得远远的也不会屈服现实的那个人了,心想他要不是意外借着“沈淮”的身份活下来,在这样的社会现实面前还能支持多久不屈服?
想到这里,沈淮也不再对熊文斌有多大的怨气,他如今有着宋家子弟的身份,在地方上自然可以超然、傲慢看待一切,自然可以视潘石华之流如粪土,自然可以视地方势力织成的网如败缕,但熊文斌不可能这么超脱,他作为市委副秘书长的风光,只是依附谭启平而得来。
沈淮本想跟熊文斌好好的交个心,做事也的确需要更多的策略,但这时候潘石华站在马路对面,眼神冷峻的往这边看来,叫沈淮心头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对熊文斌的语气也就软不下,望着车窗外,硬梆梆的说道,“既然潘区长都在了,你叫他直接下命令就好了。梅溪镇总归是接受唐闸区的领导;梅溪镇派出所的业务,也要接受唐闸区分局的指导……”
杨丽丽这是第二回看到沈淮跟熊文斌在一起,没想到气氛还是这么冷,这么压抑,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会惊动这么多大人物。但想到戴毅的身份,杨丽丽心想这才正常。
见沈淮把话说得这么生硬,熊文斌心头也是苦叹:
潘石华是个精于钻营的人,熊文斌打心里也不喜欢潘石华这个人,但谭启平决定要用潘石华,而且潘石华这段时间来又对他们这一拔已经属于谭系的人员刻意交好,对于依附谭启平的他来说,就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立场。
而周明不甘心在市计委内部慢腾腾的往上爬,想通过潘石华调到唐闸区下面的乡镇、街道或者区属局担任党政正职,这段时间来跟潘石华走得很近,他作为丈人,是支持好还是不支持好?
官场说白了就是一张网,他除了织入其中之外,还能有什么挣扎?能清高吗?能出淤泥而不染吗?
想到这里,熊文斌心里也苦涩,没办法把这些跟沈淮交流。在他眼里,沈淮是傲慢的世家公子,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这些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辛酸?
“既然知道你有插手这件事,自然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熊文斌说道,他何尝不想把王子亮这颗毒瘤除掉,但事涉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不想让谭启平跟戴乐生好不容易彼此妥协下来的关系直接恶化掉,有些事必需要有妥协,有些事就不能由沈淮由着性子草率处理。
“如果撇开戴毅的身份不谈,”沈淮将烟夹在手里,看着烟头在幽暗的车里闪烁,问熊文斌,“要是老熊你今天连续遇到两个人跑过来求救,一个是坐在后面的杨经理,一个是当事少女,告诉你有一个今年才满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就要给一面张开来的网强迫着去卖、淫,老熊,你会怎么做?”
“你可以处理得更策略一点,”熊文斌说道,“没有必要把场面搞得不可收拾。”
“我知道这事时,王子亮已经派人出来抓人了。当然,我是可以更策略一些,不过我又在想,一个靠警匪勾起爬起来的小混混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他讲策略?”沈淮冷冷一笑,“戴乐生他儿子不检点,我又不是故意抓戴乐生的把柄,他知道事情是我搞的,叫他来咬我啊!”
听沈淮如此的蛮横无理,熊文斌苦涩一笑,说道:“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是没有人能奈何你,你也可以完全不用担心留下来的局面怎么难收拾——只是这些局面还是要有人来收拾,对不对?”
沈淮知道是谭启平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愿意将矛盾激化,熊文斌今晚只是谭启平意志的执行者,跟他继续争执下去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潘石华跟阚学涛同时到场,他们一定要让场面遵循他们的意志走,他也无计可施。
沈淮想了想,说道:“好了,我也不想跟你争执什么,你跟谭书记无非是想让场面变得好看一些,我配合你们就是……”
熊文斌眉头蹙紧,他不大相信沈淮桀骜不逊的性子会这么容易就屈服,但沈淮带有怒气的推门下车,直接往英皇国际走过去,他也只能跟着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