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么层关系在。邵衍点了点头:“没血缘关系吗?”
“谁知道。”邵父叹息,“老一辈的事儿,也说不清楚。当时认亲的时候,只说是你外公战友的遗孤。”
邵母又偷偷抹眼泪,显然被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在这样艰难的时候选择的背弃伤地不轻。
邵父扫了妻子一眼,把纸巾盒子推过去一些,又说:“也该让你知道家里的事了。你二伯……你知道你二伯是谁吧?”得到了邵衍肯定的点头后他才继续道,“你二伯跟爸联系说要买你手上的股权,爸没同意。最近他在卯足了劲对付咱们。他现在拿了邵家的关系人脉也多起来了,这些天几个酒店麻烦事都不少,我也没时间顾及那么多。结果今天你小舅舅直接带着他几个主厨的大徒弟走了,说是你二伯给了他一部分邵家大酒店的干股。从今往后他就是邵氏的股东之一。他这一手,还真叫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邵衍还闹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很多规则,一时也没胡乱开口,那边的邵母擦干眼泪后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忽然开口小声说:“要不……我去找找我玉珂姐吧?”
邵父显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一开始还有些意动,片刻后又为难地皱起眉:“这么多年没上门走动,现在有事了就去求人……”
“那还能怎么办呢……”邵母又哭了,“我们现在还能求得到谁?我和玉珂姐好歹出嫁前有感情基础,她嫁到严家之后就出了国,我爸为这事儿都恨死了,临走前都告诫我不要再联系她。哪是我自己不想走动啊……”
“你你你……”邵父脸都皱成了一团,“我也不是说你的意思啊,你怎么又哭了……”
邵衍心中琢磨着听来的信息,夫妇俩一个安慰一个哭,三口人都各有各的忙碌,家里的门铃却忽然有了动静,魏阿姨匆忙跑去开门,下一秒脸上明显多了惊讶。
她是邵母从赵家带来的阿姨,对邵母的交际圈很是熟悉,此时立刻回头提醒:“太太,玉珂小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竟有那么巧的一件事。邵母当下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后猛然反问:“谁?!”
她一面问着,却也不等回答了,匆忙擦干眼泪打理仪容。一旁的邵父站起身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有些狐疑道:“这都快六点半了……”
魏阿姨已经带着一个穿灰白粗呢长外套的女人进来了。邵衍看着她,对方模样比邵母大上五六岁,精瘦,个头不高,但眉眼都有着和邵母截然不同的锋利味道,显然是个养尊处优且极具自信的女人。她手上提着一个短柄的手提包,在看到邵母的一瞬间就被抬手砸到地上了——
——“你真出息了啊!”李玉珂柳眉倒竖,指着邵母狠狠来了一句,目光中却又有不忍。
邵母看着有些怕她,眼神里又是思念又是不敢置信,隐约还透出几分对极亲的人才露出的委屈。她原本已经走出了待客的沙发区,被这样骂了一句后又停下了步子,远远地望着李玉珂只是流眼泪。
“都多大的人了!”李玉珂嘴跟刀子似的,脚下却半点不停,快步走到邵母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嘴里又是责难,“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那点过去的事,你是傻子吗?受委屈了不知道来找我?!”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什么,邵母一下子就跟崩溃了似的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两个年纪加在一起快一百岁的老姐妹一个“玉珂姐!玉珂姐……”地喊,一个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场面看上去又是古怪又是感人。
邵父被妻子的哭声弄地有点手足无措,老婆被骂也让他感觉有点不高兴,正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脚魏阿姨便又带了个男人进来,才叫他觉得自在了些。
那男人的气质和李玉珂倒是如出一辙,虽然人挺胖还挺着大肚子,步伐也慢悠悠的,可浑身上下的气势就是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邵衍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举止中无法遮掩的一丝匪气,心下顿时就有了定论——这人看着不像是走正道的。
严颐就跟没看到屋里古怪的叙旧场面似的,笑眯眯朝着邵父走过来,一面伸出手,一面亲热地寒暄:“老妹夫啊,咱俩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邵父见他这个姿态,心中一瞬间竟然生出股类似受宠若惊的紧张。严家走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路子,整个a省的地下都不敢说还有第二个主。小辈们恐怕不知道,可邵父这些同龄人们,又有哪个没听过严颐年轻时打江山时的凶狠作风?邵家几代为商都绕着灶台清清白白,这些年明知道邵母儿时的好姐妹嫁了这么户声权赫赫的也没敢走动,此刻看到人家话语中那个不啻于三头六臂怪的大哥级人物竟然这样和蔼亲切,邵父一时间抵触立马去了大半。
邵衍眯眼盯着来人,这人身上的血腥味瞒得过没见多少世面的邵父邵母却瞒不过他,对这一对莫名来访的老夫妇,他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态度。
“这是邵衍?”严颐和邵父寒暄完,两个人的关系可见被拉近了好些,便笑呵呵地对邵衍伸出一只右手。邵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在他面上扫了一圈,微笑着也和他握了一下:“严叔。”
严颐愣了一愣,下意识正经了些,他刚想回句什么,邵衍便先一步松开了手。
严颐眯起眼,不得不说心中实在有些意外。这么多年虽然没见过面,可他才不会真的一点不知道邵家的消息。邵衍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胆小贪懒怕事嘴馋,可以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比较懦弱的富三代。
但眼前见到的这一个,和他原本心中所想的,简直有天壤之别。
“严颐!”那边的李玉珂可算是将邵母哄地不哭了,老姐妹说了会儿话,提起赵韦伯做的那些事情后她差点气厥过去,声音跟蹦豆子似的往外开冒:“邵玉帛那一窝杂种敢欺负我李玉珂的妹妹,当赵家没人了吧!不给他点教训尝尝,真忘了天高地厚四个字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