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指着自己心口道:“这里有两个天下,一个小如针尖,一个藏尽乾坤。”
二人如此说了会儿闲话,有杨广的侍从前来禀告,见萧夜心在场便支支吾吾。
萧夜心会意,唤来幼焉陪伴离去。
西梁旧部一事暂且告一段落,大兴城看似恢复了平静,但始终流动的暗涌未曾停歇,那些过去没有真正揭开的疑云也依旧笼罩着王朝权利的顶峰。
杨勇眼见无法从西梁旧部处开罪杨广,便想借针对突厥来寻找建功之法,维护自己身为太子在朝中的声威。
杨勇上疏的内容第一时间送进了晋王府,依旧在养伤的杨广听过之后面露忧色。
一旁的萧夜心不动声色,见杨广停了手里的棋,她便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稍后杨广遣走了侍从,问萧夜心道:“你怎么看?”
“殿下若是怕太子坏了计划,想办法堵着他就是了。”萧夜心看似随意回道。
“这事本不该瞒你,但又不同以往,万一出了纰漏,就没有翻身余地了。”杨广从萧夜心手里拿过自己的棋子,看了看棋盘,皱眉道,“你下得也太快了。”
“我可不是汉王,一个风寒要养大半个月。”萧夜心催促道,“殿下,该你了。”
“你把我思绪都打乱了。”
“可以拨乱反正。”
杨广被萧夜心揶揄得一时没话作答,盯着棋盘看了片刻,道:“我得想想,怎么走才不至于太过凶险。”
萧夜心盯着棋盘耐心等待,又不禁将视线落去杨广脸上,看他认真思考的模样,便知如何处理这一次杨勇的谏议十分重要。
“你说要不要给太子这个功劳?”杨广问道。
萧夜心瞬间明白了什么,却不敢言明,惊讶地看着杨广,并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主意多半不是高颎给太子出的。”杨广道,“高颎向来力求太子稳中求胜,所以主张太子主理内政,这次太子突然把矛头对准了突厥,相比高颎也始料不及。没有高颎,太子的计划应该不甚完善,如果将他外派,变数可比在大兴城中多多了。”
“眼下汉王还没走,太子会舍得离开?”
“如果这是太子给汉王挖的坑呢?”
萧夜心想了想,道:“汉王虽然不傻,但他毕竟不能久留大兴,朝中有高颎坐镇,他无从插手内政,如此便只能从对外军务渗透,时间或长或短,就看功绩大小了,但这毕竟有风险。”
“突厥虽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但东西二部的态度稍有不同。东部都蓝可汗一向强硬,对我朝不甚恭敬,西部突利可汗倒是态度暧昧,有转圜余地。”杨广的口吻显得意味深长。
萧夜心如今算是真正确定了杨广暗中和突厥人勾结的事实,她不得不惊叹于杨广的大胆,自然也知道如此冒险而为正证明了杨广对大计的势在必行。
“太子这一颗石头丢进池子里只是试探,眼下还得等等,看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杨广道,“无论是太子想自己拿这个功,还是给汉王设了全套,事态的发展多少还是在我的把控之中。”
“殿下虽然筹谋在先,但这其中顾虑……”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杨广打断道,神色却是温柔,“诚如方才所言,高颎坐镇大兴,要论内务始终难以施展拳脚,我兵行险着也是为了寻找时机,如今就有了,只是需要小心一些,我知道分寸。”
萧夜心苦笑道:“我了解殿下,也了解自己的对手,可在外情况变幻莫测,突厥人也十分狡猾,殿下与虎谋皮千万当心。”
杨广颔首,指着棋盘道:“你看看。”
萧夜心这才发现杨广趁她不备换了攻势,棋局中又是一片杀气腾腾。
此时,又有侍从传来消息,说高句丽起兵叛变,杨坚已经召集大臣紧急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