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夜心若有所思,杨广只拉住她的手,道:“蜀王这步棋应该是对准了太子的,至于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有其他人授意,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最烫手的山芋都在太子手里,他又无法抽身,这一次真是有些危险了。”
如果按照杨广的猜测,那么今天那个被杨秀带去杨坚面前的眼线只会有一种下场,并且这个结果引发的波澜会是非常迅速的。
萧夜心终于明白杨广急着找她回晋王府的原因,正是为了和她一起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出好戏。
果不其然,那个被送去杨勇处接受审讯的眼线没多久就暴毙身亡,但死前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拥有这个刺青图案人都处于一个受人豢养的组织中,并且是跟随他们的主人来到大兴的,所有他们执行的命令,也都是这个组织的头目的要求。
如此一来,杨勇几乎摘除了与这个组织的关系,因为根据那眼线交代,他们不是杀手组织,只是听从主人的调遣,而杨勇一直居住在大兴城,不可能与这些外来人有关系。
眼线的暴毙让杨勇将调查的视线锁定在官宦群体之中,因为他目前采取的刑罚不可能致死,但眼线突然死亡,显然是被人暗杀,说明主使者一直在监视他们的举动,而且具有相当大的势力和根基,否则不会在杨勇眼皮子地下得手。
“据那人交代,宫宴下毒和刺杀汉王皆是他们所为,但并没有交代缘由。儿臣以为,是有心之人借此故布宜云,并借由行刺汉王一事挑拨生事。”杨勇如此回禀杨坚。
杨坚本就因为这兄弟几人之间不甚亲厚的关系而苦恼,现今又翻出这样的状况,暴怒之下,他令杨勇尽快查清此事。
君臣之间的谈话很快便传到了杨广耳中,他问萧夜心道:“你觉得太子这步棋走得如何?”
“太子摘除了自己和刺客的关系,受伤的是汉王,人又是蜀王抓的,秦王已经离开大兴,剩下的便只有殿下了。”萧夜心面色沉沉地看着杨广道,“看来在太子心中,对殿下的不满还是胜过了汉王给他所带来的威胁。”
“这是太子想要传达给父皇的意思,他也是想看看,汉王和蜀王在这种情况下是否会对我施以援手,毕竟在他依旧是太子的这段时间里,他只会是所有人的目标,区别只是他面对的就是一个已经结盟的团体,还是各自为政的几个藩王。”杨广冷笑一声,道,“太子这招不是不聪明,但蜀王敢送人进去,便不会允许让太子把控事件的走向。”
“虽然是太子负责调查,但跟在他身边协同的大部分是大理寺的人。太子好歹久居大兴,真要在审讯时做手脚未尝不可,汉王或者是蜀王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大理寺里也广布帮手?”萧夜心道。
“我一个久在江南的藩王,尚且和越公他们保持着联络,汉王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助手留在大兴?过去他们未有太多往来,我尚不能摸出多少他们的底细,趁着这次太子动了手,我正好试探试探,汉王手里拿了多少筹码,知己知彼嘛。”杨广冲萧夜心微笑,那笑容里竟带着一丝慵懒舒适,道,“事情总会出现令我们想象不到的惊喜,是不是觉得这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派人刺杀杨谅的是杨广,留下异形信物的也是杨广,如今却被杨勇用来做文章,这几个兄弟之间蓄势已久的暗箭终是在杨勇的手下射出了第一箭,之后杨谅和杨秀必定还有动作,萧夜心也不知杨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免忧心更重。
“王煜他们既然无用,我便想办法把他们打发回江陵去了。”杨广走到萧夜心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道,“免得你日夜顾虑,总是愁眉不展。”
萧夜心心里记挂着叮嘱萧玚之事,便敷衍道:“殿下待我如此,我真不知如何回报。”
杨广环住萧夜心的肩,在她耳鬓厮磨,道:“你只需要你相信我,旁的不用做什么。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萧玚,我看他的腿伤很是严重,别落下病根才是。”
“府里有大夫一直看着,有情况会立刻诊治的。”萧夜心回答,她又想起什么,问杨广道,“那日跟踪我的人,殿下可查出线索了?是太子派来的,还是汉王?”
“我原以为多半是太子的人,毕竟外镇藩王回了中朝,始终会让他这个太子心中不舒坦。也感叹他果真长进了,知道防患于未然。可如今看蜀王这先发制人的做派,这安插眼线之事,或许还是汉王的手笔。”杨广推测道。
“蜀王和汉王想来已是结盟,如殿下的推断,蜀王这次的行为应该是受汉王指使。”萧夜心道,“蜀王为人挡箭,却不知自己也是瓮中鳖。”
“蜀王心中一直对太子不服,他有心夺储,奈何没有汉王的城府和父皇的宠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王这几年越来越得势,蜀王与他结盟正在情理之中。眼下汉王得了这样一个帮手,将来也是一个绝佳的替罪羊,太子的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妙了。”杨广的表情可谓意味深长,他贴着萧夜心的脸颊,感受着传递在彼此肌肤间的温度,极是依恋道,“这世道冰冷,唯有和阿柔在一起才觉尚有温暖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