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的封禅大典因太子阻挠而半路夭折,原本是最不容赦的大不敬之罪,却因为杨勇贵为国储的身份和高颎一党的极力维护而陷入了对杨勇最终处罚的僵持局面。
杨秀、杨谅对此都未发表任何意见,杨广虽也沉默,却在独孤面前感念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兄弟之情,更令独孤对他的宽容仁爱所感动。
从独孤宫中出来时,杨广难得神情轻松道:“虽有些牺牲,也算是有了进展,太子在朝中根基不浅,真想要彻底撼动他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之功。”
“虽有高颎力护,太子即便险险地保住了身份,在陛下心中的形象必定一落千丈,以后的日子只可能更不好过。”萧夜心道。
杨广冲萧夜心浅浅一笑,道:“我有事,先不回府了。”
“那我去看看母亲。”于是两人分道扬镳,萧夜心却很快回头,偷偷跟着杨广。
杨广的座驾在离开皇宫之后在大兴城内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停在一间宅子外,他未下车,而是贴身的侍从快跑进宅子里,不久便带了个身穿斗篷,遮掩了面貌的人影出来。
那人一上车,马车便快速驶离宅子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当马车停在天牢外时,萧夜心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开始叫嚣,她不想去相信内心对杨广所持有的怀疑,但有些可能是她不曾知道的真相将要发生,而被掩藏起来的真实会再一次深深扎进她的心。
萧夜心就这样一直在天牢外等着,等到杨广和那个人穿斗篷的人出来,她直接让自己的车夫驾车过去,和杨广打了照面。
见到萧夜心的时候,杨广并未觉得太过惊讶,他反而从容地让那个人讲斗篷摘下,魏无采的脸便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萧夜心面前。
忍耐着内心对真相求知的渴望,萧夜心表面镇定道:“我想跟魏姑娘谈谈。”
杨广默许,道:“我回王府等你。”
魏无采就这样上了萧夜心的车,她不知马车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因为萧夜心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终于让她又一次崩溃,在萧夜心面前痛哭起来。
萧夜心皱了皱眉,有些鄙夷地神情里夹杂着对魏无采的怜悯,却只是冷冷道:“是你送他去死的,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哭?”
那一双本来摄人心魄的翦水秋瞳此时盛着眼泪,看向萧夜心的时满带惊讶,刚才还能发出哭声的嗓子瞬间像被堵住了似的,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唯有双唇翕合着,欲言又止。
萧夜心面无表情地将手绢递给魏无采,道:“从接近弘宣的第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这种结果。”
魏无采却摇头道:“可我并没有想到,我会真的喜欢上他,我会舍不得让他去死。”
萧夜心神情一滞,将手绢放在魏无采膝上,道:“他确实有吸引人的能力,可他一旦被别人吸引那就是致命的。”
魏无采听不太动萧夜心冰冷的陈述,她只是低着头,紧紧咬着唇,在沉默了多时后恳求萧夜心道:“晋王妃可有办法救他?”
萧夜心冷漠道:“晋王要他死,他活不了。”
“难道晋王妃去求晋王殿下都不行么?”
萧夜心的目光陡然间尖利起来,似有几十把锋利的剑同时扎向魏无采,厉声斥责道:“晋王是我的丈夫,我凭什么要为别人去求他?你现在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不让他跟你一起远走天涯,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没料到萧夜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魏无采被吓得愣了神,许久后才又哭着求萧夜心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萧夜心此时已经平复了方才那一瞬间涌动的情绪,面若冰霜道:“你们在天牢里说了什么,你知道什么,完完整整地说出来。若有一个字含假,便是对不起弘宣这条命。”
魏无采终将那块手绢拿起,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晋王将我调教成张丽华的影子去引诱弘宣,正是想将我作为对弘宣的威胁,在必要的时候让弘宣出面收拾残局。而弘宣明知是陷阱,仍旧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哪怕在被晋王要挟的时候,他还是请晋王善待我,根本没有计较我也是害他的帮凶。”
萧夜心安静地听着魏无采的讲述,从未这样认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