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准备告诉我?”杨广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开门声传来。他看着这对惊讶的姐弟,对萧玚道:“我跟阿柔有话要谈,萧玚你先回去吧。”
萧玚不得不就此离去,走前满是忧虑地看了萧夜心一眼。
们被关上的那一刻,杨广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困惑和诧异,问萧夜心道:“什么孩子?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只是一个不够幸运的孩子,没能顺利来到这世上。”一旦提起那个孩子,萧夜心便有些难以自持,她恳求杨广道,“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件事?”
“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就有权利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杨广咄咄相逼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为什么我从江南回来之后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
“孩子已经没有了,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说出来,只是多一个人难过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杨广坐下,道,“我们是夫妻,理应同甘共苦,既是我们的孩子,我应该知道关于他的事,阿柔,你不用一个人承担这些。”
杨广怜爱且疼惜地看着萧夜心,柔声说着这些宽慰之词,他向萧夜心伸出手,在得到她回应之后,将她拉近自己身边,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道:“我在江南的那段时间里,大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好么?”
萧夜心靠在杨广肩头,回避着他的注视,才有勇气将关于那个孩子的事说出来:“你去江南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大夫却告诉我这个孩子先天不足,需要非常仔细地照料……当时你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格外小心,还隐瞒了这件事,可到底还是被发现。结果,太子见当时无法对你动手,就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是太子下的手?”
萧夜心伏在杨广肩头,低低应了一声——她略去了兰陵的部分,是不想让杨广迁怒道兰陵身上,她已经对身边的这些人充满了歉意,不希望再加深彼此的误会和仇怨。
“既然是太子的毒手,你瞒着我做什么?我和太子本就结怨已深,不在乎为了孩子再多这一点仇怨,你们不用瞒我。”杨广轻抚着萧夜心的长发,语气古怪道,“母后知道这件事么?”
“知道。”
“真是难为你们了,为了我,瞒下了这件事,想要彻底抹除孩子的存在,撇清我和他的关系。”
萧夜心知道杨广多疑,唯恐他胡思乱想,立即辩解道:“你是他的父亲,确实早应该如实告诉你,可我一想起他便难过,想来皇后因为你的原因,也对这个孩子早有偏爱,可孩子却没了,所以也不愿多提。反正我们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杨广握住萧夜心满是冷汗的手,道:“阿柔,你为我付出良多,我应该如何报答你?”
“殿下以后别再追问我孩子的事便好。”萧夜心轻轻推开杨广道,“我想出去走走,殿下不用等我回来。”
言毕,萧夜心从晋王府直奔慈恩寺,在大佛前跪拜,却依旧无法压制因为那个孩子而带来的巨大痛苦,终是掩面哭泣。
此时时候已晚,前来参拜之人三三两两,忽见这衣着华贵的女子当殿痛哭,他们都倍感吃惊,更不敢招惹这样的富贵人家,立即离去。
因寺中有人认得萧夜心,见状便去通知弘宣。
弘宣到来,见萧夜心依旧哭得伤心欲绝,他便请人闭寺,自己也只是站在大殿外安静地等候,直到那肝肠寸断的哭声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他才重新走入大殿中,递给萧夜心一方手帕。
萧夜心哭声虽止,泪水却依旧不断。她和弘宣一起去了内院,仍是泪流满面,看得弘宣起了恻隐之心,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夜心的声音已经哭哑,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才道:“我是罪有应得,一直在算计别人,现在连他的信任都得不到了。那是我跟他的孩子,可是他的样子却在告诉我,他不认为那是他的骨肉。”
弘宣并不知萧夜心曾有身孕一事,忽然听她这样说,他只是一头雾水。
“弘宣,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当初就应该死在天法寺的那场大火里,免得如今辛辛苦苦去维护那些东西,不光要遭受非议,还要忍受他他的怀疑。他既然不相信我,当初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萧夜心又一次在弘宣面前哭道,“我真的觉得好累,如果他都不信我,我怎么还能坚持下去?我怎么告诉自己,当初牺牲自己的孩子是值得的?我怎么还有勇气,希望你能帮我?”
她和杨广之间友情,却也有着无比复杂的利害关系,因为牵挂得太多,很多事又盘根错节,所以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坦诚相待。诸如那个孩子,虽是杨勇设计陷害,却也是她主动放弃的。如今为了救杨广,她又要陷弘宣于不义,如此令自己良心难安的事,她都做了,可杨广却依旧怀疑她的忠诚。
那些没有直言说出口的质疑,让她的所做的一切成了笑话,她如何不心痛,如何还能控制长久以来被压制着的情绪?她今日在佛前失态,是当真扛不住了,唯有发泄一通才能不让自己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