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心浅笑,将目光投向杨广。杨广却问兰陵道:“你觉得如何?”
兰陵心悦,却站起身指着萧玚,佯装生气道:“谁让你这样做的,害不害臊?”
萧玚不知兰陵口是心非,以为自己有疏漏之处,忙道:“这样不行么?那我再想想,怎样做更好。”
兰陵本就是因为怕羞才想阻止萧玚继续,却没料到这个耿直的少年完全没有理解的她的意思,她气得要打萧玚,道:“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知我杨阿五究竟有多厉害!”
萧玚见兰陵说得认真,吓得直接蹿出了房。
萧夜心看兰陵喊打喊杀地追了出去,已是被这一对活泼可爱的少年男女逗得笑意不止,转过视线时,才发现杨广正看着自己。她从杨广的眉眼中感受到了弄弄爱意,一时间双颊发烫,又见杨广向自己伸出手,她便坐去他身旁,道:“你想说什么?”
“上回向父皇请命,没得准许,我觉得是时候再去问问了。”杨广忽然玩心大起,看似认真地问萧夜心道,“我觉得萧玚这主题挺不错的,不然我们想想如何将请愿之词说得动听一些,让父皇和母后无法拒绝。方才看着萧玚说那些话,我当真有些等不下去了,不想你再这样毫无名分地跟着我。”
“你不把身子彻底养好,如何能让陛下和皇后看见我的苦劳?又如何能让他们放心地将你交给我?你可知,当初将要嫁给太子时,皇后告诉我许多为人妻子的本分本职,若是我现在没办法还给他们一个完好的晋王,他们如何相信我能做好晋王妃的位置?”
萧夜心温柔如水的眸光让杨广的心湖波澜顿生,他不光要给她晋王妃的名号,如他所言,他要让她得到更令人敬畏的身份和地位,也借此证明他当真在乎她。
温存过后,萧夜心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殿下商量。”
见萧夜心神情已变,杨广随即收敛笑意,耐心聆听。
方才被萧夜心问及下落的宁远,此刻正独自坐在园中,身形凄凉。
这段时间她一直和萧夜心一起照顾杨广,而自从杨广醒来之后,她便不敢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是她担心曾在建康的事会令如今的杨广有所排斥,从而又以冷漠的姿态再度伤她,二是弥漫在杨广与萧夜心之间的柔情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死死地裹着,而他们传递的眼神则化作了尖锐的刀,在她心头一下一下地做着凌迟之刑。
那些杨广曾给过自己的温柔即便只是他用以宣泄内心苦闷的手段,可在宁远的心里已然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不见他时,分外想念,可见到他,又无所适从。
自怜自伤之下,宁远没有注意到正在靠近自己的身影,直到杨坚的一句“你怎么了”,她才仓皇地擦干眼泪,行礼道:“奴婢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杨坚面容宽和,并未理会宁远的请罪,仍是关心问道:“何事令你独坐哭泣?”
宁远无法如实相告,只能另找借口回答道:“奴婢只是想起了旧时故乡,心有触动。”
杨坚沉吟片刻道:“听你的口音,是江南来的?”
宁远点头。
“难怪,大兴和江南相差甚大,你会想念家乡乃人之常情。”杨坚看着宁远秋水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便又走近了一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漱玉。”
“漱玉?”杨坚若有所思,将宁远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跟陈叔宝是什么关系?”
宁远跪下,垂首道:“正是家兄。”
杨坚心头小有吃惊,脸色也变,然而面对年少清丽的宁远,他仍有怜爱之意,只是如今若有太多牵扯,恐怕落人口实,他便不作声响,就此提步离去。
宁远作为南陈皇室遗民,单独面对这大隋天子必定为自己昔日的身份而担忧惶恐,见杨坚离去,她紧绷的身体方才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坐地上。
只是不等宁远平复心情,她便发现暗处似有人在偷窥,她试着朝那个方向张望,可并没有发现旁人踪迹,不由暗道:“莫非是我看错了?”
然而这皇宫之中,人多眼杂,为保万一,宁远还是决定先回暖阁,免得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