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说:“罢了罢了,大好的日子,刚才要不是他,新娘子得摔个跟头,多不吉利。”
大约过了半个钟,一阵白雾轻烟,终于过了丰岁街进了阴地,阴地今日张灯结彩,小鬼们侧着脑袋在马路两旁敲热闹看新娘,孩童们欢呼跟随队伍,奔跑着唱起了童谣,朱雀灯悬浮半空围着花轿,轿上的金铃一声一声的响,阴地里的蝴蝶听着金铃起舞,吕夕从花轿窗帘缝隙里瞧见了聊清的侧脸,聊清戴着个黑色帽子,上半张脸戴着阴兵面具,只露出冷白的下颚和微抿的唇。
吕夕在心里数着步伐,记着方向,大路拐来拐去终于到了王府。
阿烟搀着吕夕下轿,吕夕抬眼一看,一座气派的宅院呈现在了吕夕眼前,张灯结彩,贴满了红纸黑字的对联,大门口上书四个阴刻的工整大字——十三王府。
吕夕暗想这对联个婚礼装扮像极了阳世,一般冥婚喜好用红白二色,这场确全然照阳世,可见是用心了。
这时喜婆子念念叨叨,又唱又说,引着新娘进门,一股力轻轻提着吕夕,吕夕便随着人流进了门。
吕夕跟着丫鬟喜娘们弯弯绕绕,被敲锣打鼓和唱歌唱得晕晕乎乎,透着红纱模糊的看不清鬼脸,恍恍惚惚被拉扯着进了喜堂,吕夕心说这成亲工序累的够呛,进了王府绕路大半个钟头才要拜堂,也不知道聊清现在在哪儿,待会还要和他里应外合。
吕夕跨进喜堂的时候,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牵住了他。
冰凉的触感和掌心的纹路让吕夕瞬间想起了聊清。吕夕忍不住看了看,透过红纱瞧见那人一身大红婚袍,再往上又是触及一对可怖的獠牙,一排错乱锯齿,一对铜铃大眼,咧着嘴一张僵硬的笑脸,诡异狰狞的面容把吕夕吓了一跳。
吕夕又瞧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张狰狞的假面,也不知道这鬼殿下是什么毛病,成个亲还要戴面具,莫不是长得太丑不便见人?但要说丑难道还比这面具更丑?
但宾客们都无异状,可见鬼殿下平日里恐怕也是这样。
司仪念完了婚书,高声唱喊让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吕夕被人按着往外鞠了个躬。
“二拜高堂!”
吕夕一阵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仿佛在哪里经历过,他就想这样被人按了背脊拜过堂一样,但还不容他细想,一声“夫妻对拜”响了起来。
吕夕杵在原地不动,他左右瞧了瞧,并不见起什么事端,聊清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难道有什么事耽搁了,那岂不是要在洞房里把这鬼怪干.掉?
新娘子一动不动,宾客已经在窃窃私语,阿烟的小纸人在嫁衣上发抖,那新郎官牵着吕夕的手,握紧了些,又碰了碰他的手指,吕夕一阵鸡皮疙瘩,对方还轻轻点了点他手心,吕夕忍不住把手抽了出来,那只手又更紧地握住了他,吕夕抖了一下,心说这该不会是个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