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一切都听从陛下的调度意见,兵部与五城兵马司会全程配合的。”
得到了两位阁老的同意,小太监就领旨去办差了,这可是分秒都耽误不起的事情啊,赶紧哒哒哒的就跑了出去。
而此时整个御书房最为尴尬的人就是李监正了,他是司天监的监正,他的话却没有人信,陛下嘴上说的好听都是听他的,信任他。
可姜乙儿的纸条一打开,她说有日蚀就所有人都相信了,让他这个监正的脸往哪里搁?
“陛下,微臣确保没有日蚀,只怕今日会白忙活一场了。”
这就纯属的胡搅蛮缠马后炮了,乙儿冷笑了一声,“既然李大人如此的笃定没有日蚀,方才陛下下旨之前,为何不说呢?”
还不是因为顾洵以命为你担保吗,谁还能像他一样豁出命去,但他总不能这么说吧。
一时哑口无言,小皇帝颇为贴心的解释了一二,“朕自然是相信爱卿,只是此时非同一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即便是万中无一,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着想不是?”
小皇帝都这么给台阶下了,李监正自然跪下称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城兵马司领了圣旨,满城的官兵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封街关城门,一时之间就算是最热闹的街市也都空无一人了。
瑄王正在书房由幕僚陪着在下棋,他还不知道姜乙儿已经进宫了,正好院子里的风起来了,卷着满地的沙石在狂舞。
“王爷这一步下挫了,今日好似是心不静。”
瑄王看着棋盘上满盘皆输的棋子,并没有恼怒,“因为本王在等,等一个好消息,不,应该是两个。”
“王爷棋上失意,朝堂得意那才是真的得意,您看那小皇帝即便是出生好运道佳又如何,还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让这样的人为国为君,才是真的可笑。”
瑄王的笑意更浓了,“本王之前安排你做的事,都办妥了吗?”
“学生做事王爷还不放心吗,去年太原暴雪的消息以及西南大旱饥荒的消息,都已经派人散布出去了,只要等未时一刻一到,一定会引起满城的恐慌。到时候就有陛下失德无能的消息传出来了,再若是此时有大臣上奏陛下无能辞官的消息传出来,瞧瞧我们的小皇帝还能否安稳的坐着那张龙椅。”
瑄王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做的很好,只要等姜乙儿除了,就没有后患之忧了。”
“王爷算无遗策,举世无双之才,这皇位早就该是您的了。”
瑄王的得意还未停留一会,就看到外头的亲卫满脸急色的跑到了门口,“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五城兵马司将我们派出去散步谣言的人全部抓了,并且关了所有的城门,封街禁市将满城的百姓都劝回家了,说是……”
瑄王猛地站了起来,案桌上的棋盘被袖子拂到,瞬间砸在了地上,满盘旗子洒落了一地。
“说什么?为何会突然调动五城兵马司,发生了什么事。”
“是陛下下旨,说未时一刻会有日蚀,届时天地会昏暗一刻钟,必须清街所有人都回府,现在满街都是五城兵马司和兵部的官兵把守者,若有闹事不听者全部入狱。”
瑄王皱着眉,在屋内不停的来回踱着步,“这怎么可能,就连司天监都不知道今日会有日蚀,小皇帝是怎么知道的,抓进去了多少人,这些人的嘴巴受不受得住秘密,不行的话,找个人混进牢里,全部灭口。”
“王爷放心,这些人学生都亲自□□过,绝对不会乱说话的,只是那位张院士,是否让他先缓缓再行动。”
“让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也别被人看出了破绽,这事有古怪,宫里的人有没有传消息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告诉本王,一切都没问题的吗?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幕僚腿脚一软赶紧跪了下来,“王爷息怒,这事有古怪,咱们还是先查明因由的好。”
瑄王有些坐立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牢里那些人是隐患,若是哪个嘴没有把,提到了他的名讳就是大忌了。
可还不等瑄王安排好牢里人的事情,那头又有人慌张的跑了进来,“王爷!刑部侍郎失手了,萧家根本就没有抓到人,反倒是现在让萧梁忠拿了把柄,正在写奏折,说是要狠狠的参他一本。”
“不在萧府?怎么可能,本王的人亲眼看着她进了萧府,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没用的东西,本王看他是侍郎不想做了!”
气得瑄王浑身发抖,摔在了地上的棋子此刻才是真的讽刺了,他这是满盘皆输了。
这时宫里面传消息的人赶了出来,幕僚出去听了,眼睛猛地睁大,赶紧回了书房,“王爷,宫里传来消息,姜乙儿进宫告御状了!告的是李于海当年污蔑姜家一案。”
瑄王不敢相信的回头,“你说什么,她非但不在萧家,还进宫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一个大活人,从萧府出去了你们都不知道?还能让她进了宫,本王养你们一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是,是葛太傅亲自出马,将人带进了宫,我们的人不敢拦葛太傅的马车……所以姜乙儿才会一路无阻,日蚀,也是她说的。”
“好啊,好得很,真是本王的亲舅父!”阴狠的说完用力的掀翻了整个案桌,“本王一直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从未为难过葛家,他倒好,不帮本王,还处处与本王作对,小皇帝是他是孙外甥,难道本王就不是他的外甥了?本王的儿女就不是他的孙外甥了?”
书房里幕僚亲卫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就怕收到牵累,就听到瑄王传来的声音格外的阴狠毒辣。
“既然这老东西不仁,就休怪本王不念亲情了。”
*
午时刚过,外头的风却没有停的意思,不过若是以此刻来论的话,李监正说的也不算错,午时三刻确实是乌云遮日,关键的就是下一刻了。
李监正看似淡定,其实汗一直没有停过,他的衣服已经全湿了贴在他的背上,一双眼睛如死鱼般翻着白目,心中的不安已经暴露了出来。
而反观乙儿倒是轻松的很,即便她和顾洵隔得很远,两人却一直视若无人的在眉目传情,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谢易邡和沈绍是有事情做的,两人陪着小皇帝还在写奏折,就显得李监正更加的凄苦了。
放在案桌上的沙漏正好全部都漏完了,这就说明午时已经过了,未时到了,小太监将沙漏又换了一面,满室皆是安静了下来。
就连沙漏里的沙在倾泻的声音,都格外的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投向了屋外,说来也是奇怪,方才还是乌云遮日,阴沉沉的天气,在未时一到的时候,乌云就渐渐的散去了,亮光慢慢的透出了云层。
光束投到地面上的那一刻,李于海从未像此时那么喜爱过光明,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陛下,光,光!拨云见日了!”甚至是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些细微的颤抖,他就知道自己不会错的,方才受的这些屈辱,他要姜乙儿和顾洵都还回来!
乙儿淡淡的瞥了一眼屋外,又扫了一下李监正狂喜的样子,就继续转过头去冲着顾洵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