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并未气馁,劝道:“你这个年龄也该考虑亲事了,很多像你这般大的都成亲了,你再耽误下去,爹爹若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担心。”
莫羽对苏父感情极深,闻言愈发有些沉默。
苏皖趁机劝道:“我都想好了,今年就帮着你和哥哥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这样爹爹也会安心些。其实我不仅担心你和哥哥的亲事,妍妍的也很担心,这丫头虽偶尔淘气了些,却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日后能嫁给谁。”
随着她的话,莫羽脑海中闪现出少女甜美的笑容,他垂下眼眸,道:“她这般好,必然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
他敛着眉,苏皖瞧不清他的神情,也猜不透他究竟什么心思。
她叹息一声道:“前两日我也问过她有没有合心意的,她却说一切全凭我做主,我左思右想,觉得你们俩极为合适,三叔一直以来也都很欣赏你,所以今日我才将你寻了过来,你若是没意见,不若就由我做主,给你们定下?”
莫羽眼眸微动,这才有些震惊。一刹那他又想起了初见时,少女纤细的身姿,妍丽的眉眼,以及不经意间她眼中露出的狡黠,似是穿破乌云,直达他的心底。
莫羽的思绪只恍惚了那么一瞬,就收敛了异常,他心底微微泛起一丝苦涩,抱了抱拳,起身道:“谢王妃厚爱,莫羽却担不起这份看重,她也值得更好的。再说我当真没有娶妻的意思,不仅暂时没有,这辈子都没有。王妃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他头一次这么严肃地称呼她王妃,将苏皖的话都堵在了嘴边,说完他便转过了身,根本不等她反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依然下着雨,雨还变大了许多,他却直接迈入了雨中。
哪怕想到了他可能会拒绝,苏皖也没料到他拒绝的这般干脆,苏皖有些无奈,快步走到了门口,“雨下的大,你好歹等雨停了再走。”
莫羽却只是朝她摆了下手。
苏皖有孕在身,也不敢淋雨,连忙喊了福义让他撑伞,送送他。福义追出去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拱门处。
苏皖叹了口气,见他如此态度便清楚,他们俩是没可能了。
想到妍妍,苏皖又有些心疼,她虽然说了如果他不同意,就再给她找个好看的,心中也必然会失落吧。
苏妍当日就知道莫羽去了姐姐那儿,她不好显得太心急,一直到第二日,等雨停了,才去姐姐那儿。
今日的她一身淡紫色襦裙,愈发衬得她娇俏可人,她刚入了内室,就满含期待地朝苏皖看了过去,“姐姐怎么样?”
苏皖瞧到她这个模样,心底便不由酸涩了一下,她将苏妍拉到了内室,才道:“他说你值得更好的,说自己也没有娶妻的意思。”
苏妍咬了咬唇,什么值得更好的?分明是拒绝了。苏妍脸上的笑都敛了起来,来时心中有多期待,此刻便有多失望。
瞧到姐姐担忧的目光,苏妍脸上才重新露出一抹笑,“就猜他是这个回答,上次哥哥还说,他没有成亲的意思,既然不想成亲就一辈子孤家寡人下去吧,姐姐再为我寻几个好看的吧,我到时好好挑挑。”
苏皖哪里瞧不出她在强颜欢笑,当即捏了捏她的小脸,“在姐姐面前,还伪装什么?你放心,我定然给你好好相看。”
苏妍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将小脸埋到了苏皖怀里,虽然没有哭,她声音却有些闷闷的,“姐姐,他是不是嫌弃我?”
苏妍本以为她虽然被当做瘦马教导了几年,总归没有伺候过男人,哪怕被安王买了回去,他也只是安抚般拍过她的手,不曾碰她。
她仍是清白之身,理应不会遭他嫌弃,谁料,却被拒绝的如此彻底。
闻言,苏皖神情都有些严肃,“说什么傻话?他怎么可能嫌弃你?这两年,柳娘也一直在为他相看,他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他估计真的不想成亲,小时候,他跟母亲好几次都差点被继父活活打死,母亲又因这个人渣,被判了刑,他应该是不信感情,也厌倦了家庭。”
其实莫羽比苏翼年龄要大,当初被苏父带回家时,却不许苏翼喊他哥哥,家人一词,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美好的记忆,哪怕这些年,早将苏翼和苏皖当成了自己人,他也始终淡淡的。
苏妍这才抬起小脸,仔细问了一下莫羽小时候的经历。这才明白他为何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知为何,想到他孤寂的身影,她心中竟莫名有些心疼,被拒的酸涩感都少了许多。
她突然道:“姐姐,你先不要给我相看了,我还是再试试吧,左右我才十七岁,就算晚一年出嫁也没什么的。”
她眸中满是坚定,苏皖心中微微动了动,想到顾令寒和赵冉桐,她又不由劝道:“真要试?其实说句实话,莫羽人品虽不错,但是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当夫君,成亲后,你如果嫌他性格冰冷不爱说话,少不得要生闷气。”
苏妍笑容甜美,“他不爱说话,我爱说也可以啊,正好互补。”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他好看,嫁给他还不错,这一刻,苏妍却真的有点心疼他了,说不清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怎样,她不希望他的后半生过得那样孤寂。
见她又恢复了活力,苏皖戳了戳她的小脸,只得随她去了。
苏妍又坐了会儿才离开。
见哥哥和妍妍的亲事都不顺利,苏皖多少有些郁闷,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化身为月老,直接给他们将红绳绑好。
想到怀孕期间,不能太过郁闷,苏皖才不再思考此事。
闲着无事,苏皖干脆将针线取了出来,五月底是楚宴的二十六岁生辰,她打算亲手为他做件衣服。
原本没想着做,毕竟府里的绣娘做的比她强多了,但是前段时间见她为苏宝做了一件,没有他的,他就酸了许久。
苏皖想到自己生辰时,他准备的那么用心,想了想,还是打算给他做一件,到时再准备点其他礼物,一并送给他。
衣服才刚开个头,她就已经能想象他收到衣服时,眼中带笑的模样了,苏皖一时竟有些后悔没能早日为他做一件。
估摸着楚宴快要回来时,她才收起衣服。
谁料晚上,他就发现了她偷偷做衣服的事,换成之前楚宴自然高兴,想到她有孕在身,他的眉头却紧蹙了起来,当时便令丫鬟将布匹和针线全没收了。
苏皖有些无奈,“只是做个衣服,又不是出去踢蹴鞠,怎么就不行?”
楚宴却怕她太熬眼,总之就是不许。
他霸道起来,苏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算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底,这一个来月,苏皖依然时不时孕吐一下,因少食多餐,倒也没瘦多少,精神状态也算可以。
因今日就是楚宴的生辰,苏皖一早便起来了,楚宴去上早朝时,她便让人将府里布置了一番,很快府里便焕然一新,许多地方都挂了彩绸,一片喜气洋洋。
等楚宴下了早朝回来时,就发现了府里的变化,他微微怔了一下,想到必然是他生辰的缘故,唇边的笑都温柔了些,显然没料到,她竟有为他庆生的打算。
很快府里便有人陆续登门了,这些人都是苏皖邀请的,不仅有同他关系好的同僚,还有一同作战过的将士。
陆陆续续来了上百个人,朝廷官员只有寥寥几个,大多是楚宴少年时期结交的朋友,连楚宴都有些诧异,他们怎么全来了,毕竟自从上了战场后,许多朋友都不曾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