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陆佳惜的闺房内,却一片低气压。
见她一下午心情都不是很好,她的贴身丫鬟桃枝鼓起勇气劝道:“姑娘快别难受了,虽然没能烫到苏宝,不过那丫鬟既然已经被放了出来,就说明景王府的人肯定没有怀疑什么。这次虽然失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懂什么?”陆佳惜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景王不是一般人,既然将她抓了起来,定然审出了什么,我没让你亲自出面,就是怕她被抓后,牵连到我们。定金都给了,可恨的是她竟然这般无用,连个孩子都烫不到,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为了弄到蚀骨粉,还损失一大笔银子。”
蚀骨粉并不好买,几经周折,她才买到手,谁料竟白白浪费了,她今日之所以这么恼,并非只是恨这丫鬟没能成事,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跟谭妙有关,景王现身宴会上的事,她自然也听说了。
她之前费尽心思才去了景王府一趟,甚至不惜扭到脚,都没能见到景王的面,却白白便宜了谭妙,她越想越气不顺,一贯冷淡的神情都有些维持不住,偏偏脚还肿着,每次如厕时,哪怕有丫鬟扶着,也会疼上一阵。
伤筋动骨需要养一百天才行,她得错失多少良机,陆佳惜现在极其后悔,好端端的扭什么脚,罪也受了,好处还一样没捞到。
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楚宴查到自己头上,她道:“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没出纰漏吧?”
桃枝恭敬道:“都按主子的要求办的,接头的人我找的是一个街头乞丐,将他打扮干净才去见的那丫鬟,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主子就放心吧。”
“乞丐那儿你没暴露底细吧?”
桃枝摇头,“没有,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依照您的意思办的,出门时,只有自己,连春枝都没有告诉,找小乞丐时,也全程带着面纱,那小乞丐不过十七八岁,没什么心眼,又是个时常挨饿的,随便给点银子,就照奴婢吩咐的办了,回府时,奴婢也绕了好几圈,确定身后没人,才入的府,姑娘尽管放心吧。”
陆佳惜神色这才好看了些,“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这次损失了不少银子,得想法弄一些才行,不然过几日李音的生辰礼物我都送不起了。”
想着这些陆佳惜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只觉得最近什么都不顺,她虽然是家中的嫡次女,一个月却只有五两月银,只够买一些胭脂水粉的,娘亲跟姐姐倒是时常补贴她一些,但是她们才刚给过她银子,若是再找她们要,那一大笔银子的去处,她们肯定要过问一番,她自然不能说,所以也没法再找她们要了。
陆佳惜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饰,突然计上心头。
她在思考着卖首饰时,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乞儿不仅知道桃枝是陆府的人,还一直留意着那丫鬟的事。
他虽然有心勒索桃枝,却也清楚陆府家大业大,不是他能勒索的,便直将目标放在了那丫鬟身上。
因是桃枝亲自找的接头人,他对两人的交易自然清楚,今日他一直留意着景王府的事。
见那丫鬟失手后,他便清楚陆府的人肯定不会再给他们钱了,想到经他手付给了那丫鬟二百两的定金,这小乞儿心中就忍不住扑腾扑腾乱跳,觉得这二百两银子合该是自己的,反正她没有办成事。
见她被景王府的人放出来后,他就尾随在了她身后。
从景王府回飘香阁,走近道的话,需穿过几条小巷,再拐到正街上就行,走到没人的一个小巷时,这小乞儿就追上她,拦住了她的去路,恶狠狠威胁道:“事情没办成,就将那二百两还回来!”
随后……他就被人捉住了。
侍卫直接将他带回了景王府,瞧到景王时,这小乞儿就腿软地跪了下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甭管什么,先认错。
街上的乞丐们,为了填饱肚子,就没有他们做不来的事,所以一个个都机灵得很,早在桃枝找上他时,他就留了个心眼,特意记住了桃枝是哪个府上的丫鬟。
都无需审问,他就一一交代了,就算他不交代,暗卫那儿的调查也有了进展,蚀骨粉并没有那么好寻,寻常人也不会想到买蚀骨粉,京城中会出售蚀骨粉的无非也就两个地方,一个是七影阁,一个是暗桩。
这两个地儿都是敛钱之地,七影阁是楚宴私下开的,他让人查了一下,最近并没有人去阁内买蚀骨粉,蚀骨粉产自西域,就算有人买,也需要几日才能将货调到京城,不是在七影阁买的,便只剩暗桩。
楚宴生就不羁,丝毫没有皇室成员的架子,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与暗桩的东家也些交情,便让他出面帮着查了查,最后就查到了桃枝身上,这种害人的事,陆佳惜也只敢交给心腹来做。
第二日,陆佳惜才刚让桃枝卖掉一件她的首饰,正高兴着时,却突然有人来禀告,说老爷喊她去正厅,陆佳惜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她脚受伤的事,爹爹明明知晓,这个时候喊她去正厅做什么?
她爹的性子跟她祖父像极了,都铁面无私,不苟言笑,陆佳惜自然是有些怕他的,见他派了人过来,陆佳惜蹙了下眉,“爹爹喊我何事?”
“小的也不清楚,只让姑娘尽快过去。”
陆佳惜只得让桃枝备了轮椅,让她推着她过去,她还不忘给春枝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打听一下,爹爹好好地干嘛来喊她。
赶在她来到正厅前,春枝总算回来了,她附在陆佳惜耳旁道:“景王带着人来了陆府。”
听到这话,陆佳惜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脸,因是在家,她的妆容一点都不精致,最近也没有好好打扮,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这个模样去见客。
“先将我推回去,我换身衣服再去!”
可是来传话的年轻人却道:“姑娘还是尽快过去吧,老爷正等着呢,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他是爹爹的心腹,连娘亲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陆佳惜虽然恼恨他的阻拦,可是瞧到他严肃的神情,心中却咯噔了一下,他这个态度,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爹爹……难道出什么事了?
陆佳惜被喜悦冲昏的理智总算回归了,这才思考了一下景王为何会来,难道她做的事暴露了,不,绝不可能,桃枝也想到了这一点,一张脸苍白极了,陆佳惜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闪过一丝决绝。
正厅内。
陆佳惜的爹爹陆征,正脸色难看地等着陆佳惜的到来,他跟楚宴坐在上首,下方跪着的不止是烫伤玉灵的小丫鬟,还有小乞儿和暗桩的一个人。
听完他们的话,陆征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陆佳惜是何等品行,他心中自然有数,这丫头瞧着清清冷冷的,却十分偏激,跟她姐姐心性截然不同,十三岁时,就因瞧庶姐不顺眼,使手段害她摔断了腿。
当年,查出是她所为后,他着实震惊了一段时间,怕她再惹事端,狠狠罚了她一通,她受不住罚,最后哭得极其可怜,说是被嫉妒蒙了眼睛,也认了错。
他本以为她学乖了,谁料现在竟然将手伸到了景王府,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做出这等事,简直是有辱家门!
陆征气得老脸通红,见楚宴都为此事亲自登门了,他便清楚此事绝不可能善了,他头皮一阵阵发紧,唯恐一个处理不妥,彻底得罪景王。
陆佳惜猜到景王为何而来后,便让桃枝暂时出了府,让春枝将她推来的,一进门她就瞧到了楚宴。
他正坐在上首,一身紫色的衣袍,五官说不出的俊美,换成以往只是瞧上一眼,陆佳惜便要痴了。然而此刻他怀里竟抱着一个孩子,瞧到苏宝那张小脸时,陆佳惜心中便一阵不痛快,眼睛也眯了起来。
一个野种而已,景王为何要走到哪儿,将他带到哪儿?还将他抱在怀里?!就这么宝贝吗?
陆佳惜差点失去理智,怕盯着苏宝瞧了两眼,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不仅苏宝来了,他那位奶娘竟然也来了,就站在楚宴身侧。
苏皖还是有些咳嗽,瞥到陆佳惜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时,又忍不住咳了两声,楚宴扫了一眼,随手将丫鬟给他倒的水,递给了苏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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